火车终于在朦朦的细雨之中,驶出了混乱喧嚣的上海北站,从站台一角的大喇叭里,传出了周旋甜甜的歌声。
杨根宝倚在车窗边,望着北站远去的背影,渐渐地感受到空气中的一丝凉意,这座构筑精美的英伦式建筑,被上海人称做“火轮房”,也是上海站的标志。
细雨扑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又凉又麻的不适感,他起身拉下面前的车窗,车窗上的铁销已经锈死,杨根宝攒足了力气它却纹丝不动。忽然,随着车厢一阵剧烈的震动,车窗“咔吧!”一声滑落了下来,霎时将冰凉凉的小雨隔在了窗外。
过了一会,从人堆里挤出来一个瘦骨伶仃的报童,小报童睁着一对金鱼眼,拼命在人群中央大声地叫卖:“哎特大消息,特大消息啰,沪宁铁路有一列火车神秘失踪,震惊了中央,惊动了蒋委员长”
然而,这个报童很快就被人轰到了一边,有个胖胖的家伙,顺手在报童的脑袋上一撸,摘下油腻腻的瓜皮帽,狠狠地扔到了脚下,又使劲地拧了拧报童的鼻尖骂道。
“小瘪三,连火车都失踪了,还惊动了蒋委员长真的假的嘛?”
坐在杨根宝对面的,是一位始终沉默的中年汉子,这汉子的面相长得十分骨感,一对颧骨几乎没过了鼻孔。穿着一件紧身的鱼纹短襟,身材孔武有力,邋遢粗糙的皮肤好似被漠北的风沙反复打磨过了一样。火车已经驶出了北站许久,他仍旧纹丝不动地紧闭双眼,就像是一颗钉子,牢牢地钉在了车椅之上。
中年汉子的身边,紧紧地挤着一位年轻的短发姑娘,姑娘把眼睛贴近窗口,用一双新奇的眼神享受着窗外不停闪过的景色。窗外美丽的景色随着火车的晃动,在不停地向后奔跑和闪逝,这里已经到达了常州的地界,常州素有“自古兰陵号六龙”的头衔,有“六龙古城”之美誉。
古城的大小巷内,间杂着众多的河道老桥,这些小桥流水伴着一栋栋砖雕门楼,洋溢出吴风古韵c枫桥胜景,往往使路人流连忘返。
不一会,列车似乎开进了山梁,被扭曲成了长长的弯月,绕过山梁之后便开始哼嗤哼嗤地减速,姑娘眉间闪动,回过头来嘀咕道:“好奇怪呀这是?”
中年汉子靠在车椅上,依旧旁若无人地闭目养神,就像是一棵冷漠无情的大木桩子。
杨根宝插过话来:“哦,这里是常州,传说在大秦时期有六条天龙从天而降,所以又叫做六龙城。”
姑娘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杨根宝,扭头转向窗外自言自语:“我我是说空中有个东西,好像一直在追赶我们的火车。”
杨根宝抬起车窗,将头伸出窗外,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果然,在车窗外远远的地方,有个极似带状的活物在朦胧的雨雾中辗转腾挪,若隐若现地追逐着他们的火车,顿时车厢内骚动了起来。
“快看,是一条大龙?”有人兴奋地喊道。
“该死的,那不是龙,是日本人的飞机。”
杨根宝也没有看清楚那个飞行的活物究竟是个啥东西,很快,那个奇怪的东西就钻进了云雾,不过他敢肯定,那个东西一定不是飞机。
年轻姑娘的情绪显得特别地激动,用手不停地指点着窗外,努力搜寻着远方黑压压的云层,中年汉子似乎是睡着了,居然打起了呼噜,完全不为姑娘的情绪所动。杨根宝收起身子,心内范起了嘀咕,那东西是龙吗?
“呜c呜——”
火车发出了一阵轻快的长鸣,伴随着这一声长鸣,车速放缓了下来。
这时,从车厢的最后排挤过来两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背挎短枪的年轻军人,大声大气地吆喝着,推开一些挡道的乘客。身后是一位老者,肩挎土黄色的军用挎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神态异常的干练老沉。
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