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咕噜。
“别动。”
咕噜。
“大半夜,化这么浓的妆,做什么?”
咕噜。
咕噜。
平静的池面有气泡冒出。
微醺的热气徐徐蒸腾,烟雾缭绕,水汽拢着,又散着,如一层轻柔又暧昧的薄纱,似遮似掩,欲语还休。
咕噜。
“女为悦己者容,殿下今日生辰,妾身喜不甚喜,情难自禁”
无波无澜的浴池中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有力地紧扣在浴池边缘,“哗啦”一声,一人从水中跃起。
那是一个俊美得惊心动魄,也强戾得惊天动地的男人。
湿漉漉的长发一簇一簇塔在那人结实匀称的身体上,男人四肢修长,晶莹的水珠沿着他曲线完美的下颚,和他健硕漂亮的肌肉缓缓滑落。他薄唇微张,因长时间的憋气,而微微喘着气,顿了会儿,摇了摇头,甩去水珠。
他一边向上走,一边撩起额发,手指插在墨发中,向后拂去,露出一双流丽的凤目,及镶嵌在凤目中的黑色曜石。
深沉c且无机质。
接着一双线条结实的长腿漫不经心地迈出了浴池,留下一地稀疏的水渍。
侍从早已在两旁恭顺候着,一侍从用棉布帮秦邵榕擦拭长发,一侍从展开轻柔服帖的大丝巾,帮他擦拭身体。
“说吧。”
萧舒站在珠帘后,隔着细碎流光的五色珠帘,道,“那批武器的出处有眉目了。”
“之前按殿下的意思,我们走访了几家大制造局,随制造局的主事一齐查阅了过往近二十年的记载以及录入模具,可在西苑搜查出的柳叶刀,并不在官样内,是以推测,这柳叶刀应当是民间私设。”
“然后属下从炼制此刀的材质入手,展开调查,然而,几家大制造局主事都说不出大名堂,属下又命人把那柳叶刀呈去蜀中制造局,资历最老的黄主事说了些内幕,他说这刀的刀刃,刀纹密布,形似鱼鳞,炼制起来十分不易,近乎百炼折叠才能成,一旦炼成,不但锋利无比,更大的特性在于耐用,凡刀断绳,一百根已然钝缺,但用此材质炼成的刀断千根绳,仍然能锋利依旧。”
听到这样的描述,秦邵榕微微皱着眉,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禹山铁矿石?”
“殿下英明。”
“黄主事说,禹山铁矿在世间几乎已寻不到踪迹,是以寻常主事辨认不出来,且用此材质作柳叶刀,实在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秦邵榕挥手让服侍的侍从退下,一手拢起真丝亵衣,似笑非笑道,“不错。禹山铁矿石一年仅仅产赤铁几百斤,元庆十三年后便再无产出了。当年朝中管制得严,寻常铁矿,由水道运至蜀中制造局,再由蜀中制造局按令供给各处,各路都有人盯着,禹山精矿更是由兵部严加看管,直接运往京中兵器库锻造并封藏,交付镇抚司看守。”
禹山精矿制成的刀剑,用于战场便是无往不利,当年元庆帝御驾亲征,扫荡西夷,近卫军所用的便是此鱼鳞刀,克敌制胜,所向披靡。
他自是知道能从他宁王府全身而退的人定然来路不凡,没想到如此不凡。
“这鱼鳞刀的锻造乃军中秘法,从不对外售卖,那人是从哪处得了禹山精矿,和这锻造之术?”
“属下查了记录,当年最后一批武器后来被重新熔炉启用,流向了两处,一是京中兵器库,二是——”
“——黎江临南王封地!”
修长的手指刚要触到纽扣,动作一顿,男人长长的睫羽微垂,遮住了眼中的神情,淡淡道,“临南王?”
萧舒俯首,“是。”
临南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