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慢慢爬上春色的枝头,当夜,朗月疏星。
华灯初上,整个上京城大变了样,东市北边的流莺街道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映得勾栏流光溢彩,楼楼笙歌燕舞。
付春楼三楼。
雕梁画栋的阁楼内靡靡的丝竹之音暧昧的回荡着,身着轻纱的女人斜倚在穿着华服的男人身上,涂着豆蔻的素手执着酒杯,娇笑声几乎要剥开那轻挑地音乐。
上好的酒香和春色浓重的胭脂香合成一股微醺的味道,轻易俘虏人的神志,让人神经发麻c血管微张。
“别啊——公子——”
软绵绵的声音欲拒还迎已经走了调,拉开就是甜腻得呻吟。
上座的公子哥勾着女人的脖颈亲吻着,女人交缠着挂在男人脖颈上的手臂像是无骨的蛇一般柔软。披着淡红的软纱袒露出来的白嫩胸脯和烙在皮肤上的绯红相衬的靡乱又惑人。
身旁歌女娇笑着唱着艳曲:
“罗衫初解小蛮腰,
轻拢鬓丝碎步摇,”
房间中央的舞女双眸似水伴随着丝竹和靡靡歌音扭动着,长裙散开,婀娜多姿,也当真是“纤腰玉带舞天纱”。
“单枕不解灯灰意,
双璧轻舞扶玉桃。”
陆晏坐在偏僻的角落里,格格不入般凭空隔开了周围颓靡的一切,目不斜视地盯着酒樽中琥珀色的液体。他像是在等人,目光被长睫下的暗影所挡住,只窥见暗影下一抹幽深的墨绿,他控制自己不去碰着杯中之物,只是在不耐烦时碰一下,即使这样,他喝得也不少了。
坐在陆晏不远处的公子哥儿不知听了凑在耳边的女人说了什么,夸张地大笑起来,一只手按着女人纤细的腰肢,一只手撩开圆润胸脯上仅仅只起添色作用的绯色轻纱,探进那条缝隙中,坐在他腿上的女人扭动地蜷缩起身子来,涂着红色豆蔻的指甲蜷缩着,脖子后仰成一个十分漂亮的弧度。
温度仿佛更高了一些,热得几乎要将人融化掉。
然而这一切都和陆晏无关。
他又喝了一杯。
慕青折摇着青玉骨扇走了进来,只惊动了坐在靠门这边摇骰子的人,那两人连头都没抬,张口就道,“谁啊?没看见梁公子包场了?”
没有人回应。
慕青折站在门口,柔艳的桃花眼扫了眼乌烟瘴气的阁楼。严时易那家伙果然不在。
似是看到了什么,她目光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低头摇骰子的那两人立刻停了动作意识到什么,慌忙站了起来赔笑,“慕小侯爷来了,进来呀!”
包房内的人都刷的一下抬起头来。
慕青折扯了一丝笑,抬脚走了进去。
各人的神色在见到慕青折的时候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和慕小侯爷在一起的时候心里都是有点虚的。
慕侯府的小公子虽有时和他们一块玩儿,却又和他们不一样,那人玩的多,也玩的更挑,平常也不兴和他们一块。
坐在案首的男人嘴唇靠着女人雪白的胸脯,眼下泛出青色,危险地笑了几声,“小侯爷,您这可是迟到了!”
梁毅是朝中正四品官员梁大人的儿子,在这一众纨绔当中身份最高,也最有资格和慕青折搭话。
慕青折收了青玉骨扇走过来,舞女白皙的手臂像枝蔓般从她的衣摆拂过妄图她能停留片刻,丝帕上的脂粉的香气留在了素色的青衣上,慕青折毫不客气的穿过中央袅袅的舞女,直接走上了那单独为她留的座席。
她慵懒地倚在座位上,拿起酒壶往酒樽里到了杯酒,“是迟到了,许久不回京,都快忘了场子在哪,可不得找找!”然后笑着抬起头,桃花眼里的流光破开了那片笼罩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