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人,瀛洲参事高木浩志已在大厅里候着了。”身材佝偻的仆人小声地禀报着正自出神的季谨安。
“哦,知道了,就让他等着吧,也不必上茶,本官稍后就到。”季谨安回了一句,复又怔怔地看着窗外碧空,似乎那遥远天际藏着无数风景。
“是,大人。”仆人依言退了下去,步履轻盈,竟是没有一点风声。
而恰在此时,倏地有一阵风吹过,翻卷起书房中泛着墨香的书页,顺便将季谨安身前案桌上的书卷也翻开了几页,及到最末处,一行狷狂的小楷龙飞凤舞般力透纸背,正是出自季谨安之手,“倭奴如狼,若姑息之,则必成我大明大患”。这是一份还未完成的奏折,但落在他人的眼里,却总有一份激荡在心,偶然间,季谨安回眸看着翻开的书页,便露出欣然傲气的笑容,原来这么些年,那份本以为失去的一腔热血原来一直深埋在自己的心里。
府衙的客厅内,一名身着汉服的矮瘦男子谨肃地端坐于檀木椅上,嘴角处的两撇小胡子灼灼生光,脸上却是一副不见喜怒的神情,此人正是东瀛幕府驻泉州的最高官员高木浩志。这高木浩志本是出自瀛洲名门,家学渊源,深谙汉家文化,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家通,并与泉州城的豪绅富户,市井官宦皆有来往,交际场上的手段大是非凡。只是今日,高木浩志在知道晨间事后,心绪随之沉凝负重,东瀛幕府欲谋汉家千万里山河的事这在瀛洲官员中早已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是令高木浩志未想到的是,东瀛的斧钺刀剑竟来的如此迅疾。只是无论现在的东瀛武力有多么强盛,在真正的汉家天朝面前无疑于以卵击石,哪怕现在的大明在外人眼中早已没落朽败,脆弱如纸,但只有像高木浩志这样的汉家通才知道,汉家的强大不在于他的武力,不在于他的财富,不在于辽阔山河,而在于的神魂,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样的誓言哪怕历经千百年的风吹雨打,依旧鲜明地烙印在每一个汉室子民的心上,但有一日,一朝干戈起,便是汉室睡狮苏醒时,怒狮面前,所有的狰狞叫嚣只是色厉内荏者的癫狂表演,小丑终究只是小丑,又如何上得了台面。即便心知如此,在高木浩志的心里却一如许多东瀛贵族一样存着汉家睡狮永远不醒,终有一日东瀛铁骑横扫华夏的飘渺幻想,这也许就是瀛洲人的本性,在没有见过真正的怒狮前便将险恶狡诈的豺狼当做了百兽之王。
不自觉间,高木浩志深陷入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浑不知时光流转。
许久,着九蟒五爪蟒官服的季谨安从后堂出来,一眼望见正自失神的高木浩志,不由轻咳了一声,道:“早上出了点乱子,怠慢了高木先生,还请高木先生见谅。”
“该说对不起的是高木才是,关于早间之事,高木已经知道,给季君带来麻烦,还请季君多多原谅。”高木浩志望着略带倦色的季谨安,立时鞠躬一礼。
“维持治安,护守百姓本就是在下的职责,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是高木先生,这次的事儿在下必须给泉州三十万百姓一个交代,希望高木君能配合在下尽快地找出杀人凶手,也好平息整个泉州府的怒气。”季谨安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是自然,还请季君放心,高木哪怕掘地三尺也定会找出杀人凶手,但高木心有一言,不吐不快。”高木浩志长吁了一口气,下了决心似的说道。
“高木先生请说,谨安自当洗耳恭听。”季谨安微一蹙眉说道。
“我与季君皆是远渡重洋去过西洋之人,当知方今天下,若以武力而论当属火器第一,如红夷大炮,滑膛枪等等都是杀人的利器,即便如贵国的绝世武者在红夷大炮面前也只是以卵击石,绝无一线生机,所以若要在这世间立于不败之地,贵国和瀛洲都不得不向西洋学习,而今离西洋舰队叩开你我两国国门已有十数年时间,此十数年间,西洋人仰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