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对于她来说又是极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没有权势,她只不过是握着那冰冷的扫把在宫道上洒扫的普通宫女罢了,哪里是有着前朝娘娘那般的逆天气运的。报仇这二字也就只得存在于内心深处,可望而不可即。
不求可寻仇,不求轰轰烈烈一生,只求得一郎君,相守,相夫教子,了此一生。可这平淡如水的日子,她终究是有些腻歪了,自从遇到国师大人的那一日起,她的命,就已经不由她自己了。
所有的一切,好似镜花水月,无论她多么努力的去取,那月终究是不可触碰住的。镜花水月梦一场,可惜,直到了现在,她才是勘破了这如梦的一切。
梦里不知身是客,梦外不知何为真。
她笑,有些痴。
雨水打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的萧索。
国师,算是她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一缕白月光,只是这月光,大抵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而她却一直到了现在才是从梦中惊醒,有些人,注定是远观的。
像国师这般的人,定是要那惊艳的倾国倾城的女子才可配的上的吧,而她也不过是那卑微如草芥的人而已,却也是惊艳于那月光,当真是痴傻,可却痴傻的日日去欢喜。
真,傻。痴人一个罢了。
这世上,到底少她一个是无碍的。不过是少了一个罪孽的存在罢了。
当年,那场血色的屠杀,很久很久,她才是明白一切都是因的她。她,算不上是一个人。逃走之时,母亲拼死护着她,将一封信笺给了她,嘱咐要在十四岁之时打开。
终于是熬到了十四岁,她开了信笺,可那信笺上的话,却是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去。
她不是一个人,她的母亲是妖。
可妖若与人生子,其术法便会化为云烟,可这妖与人所生之子,血可救万病。也就是因的她的血,才是造就了一家全被屠杀。她曾经恨过,为什么她的母亲是妖,母亲为何要与父亲相爱,为何她要活下来。她也怨,母亲不应当将这信笺给了她的,不应当叫她知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这一生,应当都是枯燥且无味的。唯一的光,她不愿意放手,纵然她从未得到过,可只怕是单单在暗处瞧着几分,她就已经喜不自胜了。欢喜的太过卑微,应当就是如此的结局了吧。
如今,她不恨了,亦是不爱了。
恨与爱,已经消磨了她大部分的时辰和精力,想想这短促的一生,除了那片刻的光影,竟是再无其他。
她觉得有些冷了,眼睛也是疲惫着的,却好似有着几分灿然的光,似是回光返照一般。渐次的拉达着眼皮,再也不曾抬起。她勾了勾唇,好似看见国师大人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带着银白面具的脸带着温和的笑,眸子亦是含着笑意,朝着自己走来。如同三月春风和煦,叫人沉溺其中,再也无法自拔。手腕亦是软软散散的落在了青石板上,衬的越发的白。雨水依旧滴答作响,像是成了一首的垣曲。
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去发觉,这梨园处,有了一个死人。
“何必呢?”一青色衣衫,腰间这樱草色流苏带子,青丝用玉冠半束起,眉眼冷峻的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雨中走了过来。那油纸伞,赤色的扇面,只是和赤色的伞面似是有些褪色一般,瞧着有些落魄。油纸伞上开漫了妖冶的芍药花,若是数上一数,便是会发觉这是整整十三朵,伞柄上也是绕着芍药的花枝。
男子有些冷的瞧了这温炆的尸身一眼,有些嘲弄的笑了。
“可怜人。”人生无处不可怜,可很之人,往往最有可怜之处。这人,若是不纠缠于这情感之中,凭着自身的血脉只需有着少许的提点,比可成大器。不过,风花雪月的事儿,虽是十分的虚无,却也十分的可以笼络人心。不顾这人心一旦被笼络住了,便是一生痴绝梦。
深入骨,剃不得,刮不得。
任由其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