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君泠言如豆一般的眸子划过依旧清冷在案几处饮茶的顾烟波。仿佛他就是一座冰雕,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有着些许的情感流露。
的确,那傻子如今既然可以在他的饭食中下毒,就已然表明他的势力不凡。那些朝堂上见风使舵的玩意儿们,定然也不会帮着他的,他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这位誓死守卫君依的国师大人了。
可君泠言却是听错了,当初国师的宣誓,地区额饿是说了要誓死守卫君依,可从未说过,要对着皇帝尽忠。只要君依不乱,保百世安康,就够了。至于这之间的腥风血雨自然无人关注。
最多,也是史料上的几笔不甚有人去看的墨水罢了。
世上的人,总是关心自己多上一些,对于那些帝王将相背地里的东西,他们也许会好奇,可最终也不会多加干涉,他们也干涉不起。不过是多了几分的笑谈罢了。
君泠言从未念过这一点。
他将一切都已经算计好了,却偏生忘记了,或者是根本没有想到过那个被他亲手推到悬崖底的小傻子,有一日也会从悬崖下爬出来,向他复仇。
这样的人总是太过自负,最终却只会害了自己罢了。
“国师大人,应当会帮着朕的吧。”君泠言站起都已经有些不稳了,可依旧僵着身子仿若有着君王之气一般对着顾烟波颐指气使着。
顾烟波只是低眸看着茶水中那些翻滚的茶叶,眼皮也未曾抬过。君泠言不过是落水狗罢了,打落水狗,他可没有心思。之前不过是因的他和师尊的关系才是稍加忍让,可如今他们半分关系都无,那就不要怪他无情了。
见着顾烟波仿若未曾听到的样子,空气有着一瞬间的凝滞,可君泠言到底是君泠言,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些年,脸皮倒是已经和他的肥肉一般多了。
也并非觉得尴尬,只是有些艰难的从这床上起了身子,直着身子就是出了房阁。
出了房阁之后,他才是发觉,这根本就不是梨园中顾烟波的房阁,只不过是侧室,见着这摆设也应当是一个侍从所住的地方。他满是肥肉的手紧握成拳,他恨,恨着这些从来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人,即使如今他已然是最为尊贵的身份。
可他如今不可乱。
那傻子的出现自然是扰乱了他不少的计划,可这位子,他拼死也是要护着的。就算是没有顾烟波的帮助,他不是还有颜落么?!
一个为父报仇已经红了眼的蠢笨女人,自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个棋子罢了。
君泠言面色不改的出了梨园,然后顶着这一身已经有些脏污了的龙袍就是在宫道上走着。
一路上多少宫人,可他们却不敢注目。见到君王如此模样的他们,定然不会有着活着的下场,他们低着头,只是看到染了污泥绣着金龙的靴子。冷汗涔涔。
君泠言出了梨园之后,胡沉沨就如烟尘一般忽然就是出现在了顾烟波身旁。并是毫不客气的将着案几上的茶水取了过来,给着自己沏上一杯。
见着翻滚的茶叶和涌上的雾气,并将自己的玉骨扇子放到案几处的胡沉沨直截了当的开了口:“你倒是不怕那君王拿你开刀。他见着可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的确不是。”顾烟波极为惜字如金的冷声说着。
“你这性子,倒是不知天机门怎的舍得让你入了红尘到君依了。”胡沉沨饮了一口茶水极为的清澈,又是见着对面这依旧冰寒模样的顾烟波调笑的说着。
的确,天机门最为优秀的弟子入了君依是默认的规矩,不过与其说是规矩不如说这是一个契约。一个关于气运的契约。
“你最近很闲。”顾烟波第二次提到了这一句话,古井无波的眼神望着胡沉沨,让胡沉沨有些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