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洛阳下了这年中的第一场雪,整个城中银装素裹,琉璃世界,梅花临霜而开,本该是坐在家中围炉取暖闲话家常的,偏偏城中的达官贵人都聚集在这个时间出行,驾着府中最好的马车,停靠在一家歌舞坊的门口。
大雪已经淹没了城中的大道,歌舞坊门口却不见积雪,原是坊中的小厮清早起来已经将门口的积雪铲去,方便马车停靠。眼下不过刚刚日落时分,歌舞坊的门口却再停不下任何的马车。
歌舞坊的老板娘此刻已经笑得快要合不拢嘴,这一个多月来收到的赏银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她倒是很感谢这个被她捡回来的宝贝,忙从自己的妆匣盒子里挑了几件贵重的物什,笑呵呵地就往门外走。
“夏月姑娘,我可以进来么?”
“请进。”
老板娘一推开门,就看到白衣的人儿站在窗前,与窗外的雪景合为一体,虽算不上倾城祸国的美貌,倒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胚子。
“姑娘怎么开着窗子,就不怕冷风扑了身子再病倒了么?这房中的丫头也是不会伺候,等下我给你重新安排几个。”
夏月反倒笑了,将老板娘请到桌前坐下,回道,“我本就喜欢看雪,如今是我做错了事,怎么能连累手下的丫头呢?老板娘还是不要责怪她们了,否则夏月会不安的。”
被她这样柔声细语地说了一番,老板娘也是心软,忙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桌上,说道,“姑娘这一个月来帮我赚了不少钱,我也不是什么尖酸刻薄的小人,你如今既然是我们这里的台柱,我一定好吃好用地待你,分文也不会少。这些东西就当作我的一点心意,你以后也不必唤我老板娘,称我一声金姨就好。”
“那金姨也不必姑娘长姑娘短的称呼我,是你将无依无靠的我收留到这里,怎么也算得上我的恩人,以后叫我月儿就好。而且这些东西都是金姨平日最爱,月儿还是不夺人所爱了,我本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金姨两眼一亮,立刻识相地将东西收回袖中,问道,“那你今日又是如何安排的?”
“还是与前两日一样,继续躲在屏风后弹琴唱歌。”
“可是”金姨虽有点异议,但信人不疑,咬咬牙回道,“那就听你的。”
霜乐坊的歌舞本就是洛阳城中数一数二的,常常有达官贵人来此听曲消遣,生意也是比一般的歌舞坊要好上不少。谁知一个月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夏月,立刻将所有歌舞坊的生意抢去不说,竟无人有幸见过她的真容,但还是引得城中的权贵争相守在霜乐坊,一时间也算得上洛阳城中的奇事。而这夏月,不过是霜乐坊的老板娘在深秋时节从城门口捡回来的一个离乡背井的孤女罢了。
只见一个身穿绿衣的丫头从雪地里跑了出来,抖干净了身上的残雪,才推开房门。一进门就小声地说道,“小姐,我打听到了裴家小公子裴梓华今夜并没有外出的打算。”
夏月看着手边香炉里的青烟,淡淡地道,“看来裴梓华对我这个人还没有产生一星半点的兴趣,落碧你去吩咐落晨,要把消息再散得快一些。而且,越是绘声绘色,越能引人向往。”这夏月便是寒月宫主夏如幻,而她之所以改名换姓进入霜乐坊,为的就是能接近太常少卿裴蕴的幺子裴梓华。
九月初,冷清月再次回到了寒月宫,这次她一回来就将夏如幻单独召进房中。
“如幻,五年了,我想你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
“母亲的意思是”
冷清月看着窗外的天,那目光深远而悠长,好像是深藏在心中多年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如今可以开始我的复仇计划了,我要你以歌女的身份混入洛阳城的歌舞坊,接近太常少卿裴蕴的幺子裴梓华,让他爱上你并且娶你入府。”
“母亲的仇人难道就是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