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如今旁边的位置已经不再有他的影子。

    天黑的时候他们到了那里，奶奶家族的祠堂为了他们佟家破例让爷爷的牌位暂时进入，并依照当地民俗请来了法师做法会超度。

    第二天，早上他们把爷爷的骨灰葬在奶奶的坟墓旁。一行人这才往回赶。周管家说要留在那里善后，他要等着老人的法会结束后才会到b市，佟正骁他们因为忙所以就先离开了。

    等佟正骁去医院看戚嫣的时候，戚嫣正好坐在窗口下的一张藤椅里，窗口有点高，而藤椅有点矮，所以她看着外面的时候难免就是昂起小脑袋的模样。她较小的个子蜷缩在椅子里小小的一团，她越发瘦了些。那撑起的背脊在宽大的病号服里能看到那微凸起的背脊骨。头发分开在脖子的两侧，一直垂到藤椅面上。像是一道天然保护的屏障。细细的脖子从后面看去能用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那样子倒是让他想起从前两个人关系很好的时候，遇上星期天她不上学，陪着他吃完早饭，他离开去公司她总是在窗口看着自己走。那模样乖巧得不得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她会因为自己而背负着什么，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在某一天他前脚刚刚离开，家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而她从来没有跟自己透露过一星半点。

    她的性子看起来就是典型的窝里横，却带着小别扭，那别扭里偏偏注定了她把很多不该由她一个人承受的东西默默的承受起来。

    此刻，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那认真看着外面的样子，模样乖巧而专注。他叫她，声音低沉，“戚嫣。”

    她缓慢的转过头来，一对儿琉璃似的眸子水雾涟涟。鼻子微红，好像是刚刚哭过。小嘴也是润润的粉红，亮晶晶果冻似的。

    “你怎么不在床上好好地躺着，这窗口处很热。”他关心的问。这屋子里的空调嘤嘤嗡嗡的，而窗口洞开热气扑进来，屋子里的温度定是不低。

    她不说话。

    他拿下她扒拉在窗口位置的手，把窗户玻璃拉上。然后蹲下身拉过她的手，虔诚的看着她，“嫣嫣跟我走啊”

    她就这样看着他，面色愣懂，眼睛眨巴了几下，“刚刚我在看树杈上的那小鸟，前两天还是一对儿在窝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只剩下一只了。剩下的这一只已经在树杈上扑棱半天了，一会儿飞走了又飞回来莫不是它的伴儿不见了。哎，真的是爱莫能助。”

    她的神情寡淡，语气也是及其平静的。倒是让他心里一紧。爱莫能助——何不像是他现在的心情，明明都要祝福他们了，偏偏章一皓眼睁睁的在他面前死去，没有还魂术没办法把章一皓给救回来。天知道他多么多么的不想看着她伤心。

    他捏着她的手腕，宽阔的手镯把她纤细的手腕包裹住，心里仿若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越勒越紧，“回床上躺着，你需要休息，我给你办出院手续。”他要带着她走，迫不及待的要带着她走。

    他知道罗一一和章景成已经在这两天里找了两次戚嫣谈话了。

    她执拗的看着他的眼睛，“佟正骁你能不能帮忙找一找另外一只小鸟！”她言语间尽是恳切，那面目倒是有些指示的强势。

    他在她的逼视下站起来，看了一下窗外哪里有小鸟的影子，这大热的天，只看见外面郁郁葱葱的树叶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她蓦地站了起来，手指撑在玻璃上把额头也贴上去，“没看到吗？咦，刚刚都还在呢，是不是被你给吓跑了？”她自言自语，神情古怪。

    她这样站着倒是比他还高出了一截，他要微微昂起头才能看到她的呢，她身上是若有若无的药味，和着她本来的淡淡馨香让他鼻子发堵。揽着她的腰肢，怕她给跌了下来。一低头就看到她圆嘟嘟的脚趾排列在一块儿，粉嫩的可爱。“赶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