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阁下就是陆恩公吧?”为首的锦衣男子冲着老人低沉地问道。
“如果你要找的是金刀陆鸿弈,那应该就是我了。不知贤侄如何称呼,来自哪里啊?”陆鸿弈道,这时只听他身后响起了一阵开门关门的“吱呀”声及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声,原来是陆府的众弟子及仆人也都赶了出来。
领头的陆家大儿子陆大为跟二儿子陆有为走到其父跟前行礼后随众人立于四周。隐隐将所来的三人包围了起来。众仆人手持的灯笼将整个前院都照亮了。陆府平时家教极严,此时竟没有人说一句话。
“十七年前,在沉玉山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恩公可还记得?”那锦衣男子向陆鸿弈的两个儿子淡淡地瞟了一眼后又问道。
“你刚刚在门外说的我都听到了。十七年前嗯,不错!那年老夫去西峡走访一位江湖名宿,归来时路过沉玉山倒确实遇到了两件不平事——不过那也算不什么,不值得让人深更半夜的前来感谢。”陆鸿弈见对方始终不亮明身份而态度又十分傲慢纵是气量极大此刻心中也暗暗生气,同时他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气势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少侠不是姓石便是姓水吧?”
“哼!希望你还没有老到连自己做过的亏心事都忘记的地步吧。”锦衣男子突然毫不客气地冷哼道。他这话已经是打算撕破脸皮了。
话音刚落,只听几声“呛,呛”的拔刀声,伴随着几声“放肆!”“哪里来的几个兔崽子敢到金刀门下撒野!”“快快束手就擒。”转眼间陆家的两个儿子及四个同门师兄弟已经持刀将三个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三个锦衣人依旧十分淡然,丝毫不显慌乱之色。
摆手示意众人将刀放下,陆鸿弈沉声道:“看来各位果然不是来报恩而是来报仇的。那刚才说的话都是反话啦,不知少侠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令尊是谁了吧?老夫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做过亏心事,也从未怕过谁——不过事情总归是得弄个明白。”
“算你还不是太糊涂!我说的也不全是反话,十七年前家父身携祖传宝剑去寻找名师,以求名师看在祖传宝剑的份上收下他当弟子。不料行走到沉玉山下时宝剑被人认了出来,对方是一对中年夫妇,还抱着个婴儿,男的便是姓水。那二人先是想不知不觉地把剑偷了去,不料我父十分机警,他二人没有得逞。然后他二人又布了一个局想引得我父上当,还好我父一心只是想拜得名师,对美色财宝并未十分在意。这一对狗男女两次计划均未能奏效,索性直接动手抢开了。但他二人武功尚且不及家父深厚,手中长剑又被家父的宝剑三两下削得只剩剑柄,只得跪地求饶。我父宅心仁厚,见他二人并非大奸大恶之辈,只是被眼前的宝物迷住了,而且带着个孩子,是以只是对他们略加教训便放过了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两人只过了半日就去而复返——还带来了你这假仁假义的奸贼。你这奸贼平时在江湖里装着行侠仗义的模样,闯下了好响的名头,没想到一见到我父的宝剑也跟那二人一样被迷了心窍,竟说我父的宝剑是抢的那二人的,要我父归还。我父自然不肯,于是你出手抢走了宝剑还将我父右臂齐肩处削断。我说的可对?”那锦衣男子越说越激动,一双眼睛如毒蛇般直勾勾地盯着陆鸿弈。
“你放屁,我们府主什么宝贝没见过,会迷上你家的那把破剑。”“真是笑话,这是哪儿来的毛孩子在这儿胡言乱语。”“小贼嘴里放干净点,你骂谁呢?”陆府众人听到他这番话都气急而笑,几个仆人忍不住就骂了开来。
“你们都给我退下,叽叽喳喳,成何体统!”陆鸿弈低声喝斥了一句,松开中年美妇的手独自向前走了两步,这两步中,他一直佝偻着的腰慢慢挺直了,他仿佛一瞬间从一个颤颤巍巍需要人搀扶的老头变成了以往纵横江湖的那个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