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从昌乐背后探出头,好奇地往楼下街口的刑台看去,刚瞥见那人的一个侧面,她就惊讶地脱口而出:“秦郎?”
昌乐回头看她一眼,再往那人面上瞧去,如今正与监斩官站在一起的魁梧男子,果然是秦翔!
下面人声嘈杂,他们隔着街又在二楼,完全听不到秦翔与监斩官说了些什么。可接下来只见监斩官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由着秦翔走到了那个女子身边。
他撩起袍子,蹲在那姑娘面前与她平视,带着一脸悲悯与那姑娘说了几句,她紧抱的双臂终于松懈了些许,接着缓缓地将头颅递给了秦翔。秦翔接过头颅,双手捧着交给了刽子手。
许是见惯了死尸,刽子手并没有像他们一样把头颅捧起,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抓住头颅上松散的发髻,像提着一个无足轻重的包袱一般。
姑娘见他如此轻贱自己父亲的头颅,倏地从地上跃起,张牙舞爪地又要去抢,却被秦翔眼疾手快地拦住。
她一边咒骂,一边拍打着秦翔紧扣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哪里能挣脱得开中年男子结实有力的臂膀,她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兵将他父亲的头颅和尸体粗暴地卷入一张破席。
斩刑到此全部结束,监斩官和刑部的官兵收拾完东西,便有序地离开,拥堵的街头也渐渐疏通开。
秦翔等刑部的人走后,才放开了紧扣在姑娘腰间的手。
谁知那姑娘重获自由之后,先是朝着秦翔的脸用尽全力地甩了一巴掌,然后才奔向身首异处的父亲。她扑在尸首上痛声大哭,可躺在破席中的父亲再也不能有任何回应
很快,便有几个男子抬来了一口棺材,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胡长林的尸首放在了馆中,然后匆匆地抬起,又匆匆地带着姑娘离去。
街口恢复了生机,百姓行色匆匆,重又回到了自己的忙碌之中。刚才的一切与他们而言仿佛只是一场好戏,戏终人散,大家就迅速跳离出来,没有人去关心犹自站在刑台上,望着棺材远去的方向发呆的秦翔。
“那姑娘也忒不知好歹了。”寄风替秦翔鸣不平道:“若不是秦翔拦着她,她真扑了过去,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他见阿媛若有所思地看着秦翔的身影,又恢复了嬉皮笑脸道:“阿媛姑娘别在这儿干心疼,快下去给你家秦郎揉揉脸吧!”
阿媛的脸色立刻变得通红,她觑了昌乐一眼,支支吾吾道;“我他不知道我在这儿的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跟踪他!”
昌乐从秦翔的身上收回视线,瞪了一眼永远没正形的寄风,转过头对阿媛道:“由他去吧,毕竟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故人。”
“好了,不说他了,饭菜再不吃就要凉了。”寄风说完,夹了一块鸭脖子有滋有味地啃了起来。
昌乐与阿媛见状,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胡长林那鲜血四溅的断颈。阿媛直接搁下了筷子,昌乐将注意力转移到他陶醉于美食的表情上,很快便忘却了那个画面,被他勾起了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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