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她是违背常理, 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灭希望, 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的沮丧和失望的。可是,一旦爱上了她, 我再也不能不爱她。
——狄更斯 《远大前程》
她病得很重, 她那个说过“死生不问”的有钱父亲假惺惺地安排特护医疗小组跟过来。她也回一句“生死有命”, 客客气气请走了。
阿婆说还是要去住院, 她说好, 去医院前, 我再见见小花。
小花不在家。因为母亲生病, 家里的气氛异常的压抑, 她一分钟都呆不下去。放完学从不回家,而是找朋友排舞,然后赛滑板, 吃宵夜,要到深夜才回去。她以为她们都睡了, 悄悄地上楼, 在楼梯口被阿婆挡住。
那个一辈子都在溺爱她的老妇,眼神里也有责怪:“你妈还在等你。”
怕又是一番无聊的教育和训斥,司芃颓着肩进卧房。
“你跪下。”
“为什么要跪?”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被病痛折磨, 她那漂亮的脸颊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颧骨窝。她转头过来,“这最后一次,说什么你也要听了吧。”
司芃不情不愿地跪下,不是因为要听,而是对着这样的病人,她没办法耍狠。
“以后,你想做什么样的事,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管不了。但有几件事,你必须答应我。第一,不许抽烟喝酒,也不能穿奇装异服。你要是想去学街舞,就去学,去正规的舞蹈培训班,不许跟街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第二,你不能旷课休学,就算考不上大学,让你爸出钱,你也得去念。第三,”
司芃听进去了,又压根听不进去。本来是好好跪着的,听得不耐烦,便成了跪坐。她还轻慢地问:“第三又是什么啊?”
“这条最重要,你不可以滥交。”哪有当妈的,会这样提醒尚未成年的女儿,但她得说,不然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司芃冷笑,反问:“什么叫滥交?”
“你要找正经的男朋友,不是你现在跟着玩闹的这群人。”
司芃顶嘴:“凯文哥也不可以?他家开酒店的也不差,上次生日他老爸送他一辆保时捷。我爸呢,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抠抠搜搜的。”
“那是他老爸挣的,他自己呢。不好好念书c学好的人,家里再多钱,都没用。你个女孩子,还未成年,每个月要好几万做什么?你能不能有出息点,你爸对你意见好大,你看人小洁,他都快当成亲闺女了,”
又来了,司芃垂下眼帘。
她妈也意识到自个被女儿带偏方向,咳嗽两声,“今日不说别的,总之你不可以拿自己的感情还有身体胡来,”她想一会,长话短说,“恋爱时没确定对方是真心喜欢还是随意玩弄之前,不可以随便就跟人发生关系。”
司芃嗤笑,想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你活一把年纪了,不也没弄清楚那个人的真心在哪里。阿婆在身后唉声叹气,还是那句陈腔滥调:“小花,要听你妈的话。”
司芃怕两个女人的啰嗦,更怕她们的眼泪,想逃离,于是起身:“讲完了没?你快点睡啦,身体不好就多休息。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小花!”
“好,我都听你的。”
“那我刚才跟你讲什么,你重复一遍,再说你都做得到。”
司芃也叹气,“第一不要抽烟喝酒,第二不要休学,第三不要随便同人上床,是这些吧,我都听就得了。大半夜的起这么大架势,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虽然说了会听,但司芃是不在意的。她妈走前的一个月,就在她面前装装样子,等人一入土为安,她便恢复原形。继续抽烟,那时还不太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