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还要多久才能醒来。这所有人称颂的明君,是如此的偏心,如此的不公!他下意识地去忽略自己这自相矛盾的论争——
对夜甯颉而言,夜甯熹又何尝不是比父皇、比姑姑更重要?
“他会醒的。”夜无坤声音毫无波澜,目光不曾移动半分,“朕授命你去审公主,便是偏袒了你。”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姑姑做的事。”夜甯颉不卑不亢,“我亲眼见过,我经历过。”
“为何不等甯熹醒后再审?”夜无坤又问。
“父皇不是明知故问么?阿熹和父皇,都不舍得姑姑,都会护着她。”夜甯颉的心脏狂跳,他一直闷在胸中的话终于吐了出来。这话被人听去,指不准又会被扣上什么罪名。但这又与他何干?三皇子既无功利之心,也无权势之欲;与他斗这些琐碎的心眼,不过是自找没趣。
“但是我,我只将姑姑当作另一个人而已。”夜甯颉接着道,字字句句,清清楚楚。他将夜芜珊当作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另一个伤了他阿弟的自作聪明的人。
“你想她死。”夜无坤一针见血。
“她罪该万死!”夜甯颉狠狠地道,“干预税制,私养暗兵,斯通军将,勾结乱党,夜袭皇宫,逼宫篡位……哪一桩不足以判她个死罪?”他不得不握紧拳头,逼自己冷静下来,“父皇,她罪该万死,而我只让她死一次——甚至,我会让她没有痛苦地离开……难道不该算我仁慈么?”
似乎无可辩驳……但这却绝然不是夜无坤期待听见的答案。
“证据呢?”夜无坤脸色更沉。
“让我去审,该呈上的证据一样不少,不该滥用的刑罚一项不施,无关的罪名一桩不会捏造。”夜甯颉的声音愈发铿锵。
“在审她之前,朕还没审你。”夜无坤冷冷宣道。
夜甯颉眼角跳了两下。他收起方才的坦荡神情,屈身伏首:“擅自凭珏夜签调遣神威军,全是我一人主张,与阿熹无关。”
“起身。朕还没审,认甚么罪?”夜无坤皱眉,“朕差江壬瑕将你二人送至莫府,为何又回到皇宫?”
“是儿臣多此一举。”夜甯颉轻蔑地笑起,“儿臣以为,姑姑拥精兵至少三千,而宫中禁军不过数百,加上最近的羽林军、翊卫军,亦是堪堪平手,难操胜券。儿臣不曾想到,朱瑰将军早已将此事通报给父皇,昨夜之叛,只是做个样子。”
“你如何猜到他并非真心协助朗珊公主?”
“否则江壬瑕又怎么拿得到神策军令符?”夜甯颉反问,“姑姑将我们关在这样隐蔽的地方,又有谁能两日之内找到我们?除了那不曾谋面的皇叔,我也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做。”
“若昨夜你未率神威军来援,会是如何下场?”夜无坤眼中闪着精光。
夜甯颉低头沉思片刻,抿了抿唇,眸光黯淡道:“神策军死伤至少减三成,其他禁卫军死伤至少减一成。姑姑能将心结摊与父皇,你二人此刻该已尽释前嫌。”
“你确定?”夜无坤挑眉。
“不。”夜甯颉重又抬起头,“若我未至,死伤只会有增无减,父皇您此刻也会成为姑姑的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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