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阿浮在密道里走了太久,她不知道天昏地暗,更不知道外界霍问廷为了找到她,发了多大的疯。
腿已经有些酸累,她抬头忽然看到远方有一个密道出口,阿浮慢慢走过去,打开一道小缝,密道里立刻被洒入橘红的夕阳光,一道冷风吹了进来。
她竟然走过了整个皇城,来到了皇城高高的城墙上!
城墙?
这城墙,是皇城外最高的位置,往下连着宽深的皇城内河,内河一直连着京城外城的护城河,往外就是奔入东海的大河!
风,迎面吹来。
她站在城墙高高的城垛之上,风将她的衣裙吹得鼓起,浓密的发飘飘扬扬,夕阳璀璨,照得阿浮心里多了几分怯懦,目光躲闪。
脚下踩着城垛,往前一步迈就会跌下十几丈高的城墙,内河滔滔浪花拍着河岸,河外是繁华的外城,人们熙熙攘攘,过着平凡而又快乐的生活。
他们真幸福啊。
真的好羡慕他们。
阿浮站得累了,腿弯晃了晃,身姿像是马上就要掉下去一样。
城墙上城墙下响起阵阵惊呼,她皱了皱眉,想要坐下来,而背后突然炸响雷霆暴般惊恐的大吼。
“阿浮!你给我下来!”
霍问廷的声音都变了,充斥着恐慌,小心翼翼往前走。
阿浮闻声慢慢回头,黯然灰淡的眸子,静静看着霍问廷,惨白的唇像对应着她冰冷的心。
“站住。”
“好,我站住!”霍问廷立刻停止脚步,但他的心越发越发抖,浑身发冷,“阿浮,太危险了,你先下来好吗?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们好好谈谈,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只要你下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阿浮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霍问廷往前慢慢走了一步,她立刻往后一仰,身子挂在城墙顶摇摇欲坠。
霍问廷惊叫着立刻退了回来。
他哀求道:“阿浮!你不要吓我了,好吗?兰颜丽欺负你,我这么折磨她给你出气都好!阿浮,你的委屈我都会帮你还回来的,好吗?”
阿浮眼中浮出了泪,顺着脸颊流下。她伸手捂住肚子,霍问廷心里一痛,看到她摇头:“霍问廷,不可能的,你要怎么折磨她?像折磨我一样折磨她吗?”
霍问廷心里还存着微不可见的侥幸,闻声劝道:“你说怎么折磨她,就怎么折磨她好不好?”
阿浮流着泪摇摇头,手一点一点摸着肚子:“霍问廷,你还没有明白我们之间的矛盾到底在哪里。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死吗,那你现在在这里拦着做什么,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不是的!阿浮,我从来没有想让你死!”
霍问廷脑海中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尤其是看到阿浮微微一笑时,不详的感觉达到了极致,心一横伸手疯狂地往前冲去抓她:“阿浮!”
但是,他来不及了。
阿浮往后一退,整个人骤然从高高的城墙头掉了下去!
无数道尖叫声响起!
霍问廷疯一般扑到了城垛上,看到城下内河被撞起了巨大的浪花,纤瘦憔悴的人影迅速沉了下去。
消失在一片浑浊的水中。
刹那间,霍问廷的心沉入绝望的海底,他的全部世界崩塌c破碎。
尸骨不存。
京城这年的冬,不知蔓延了多久。
寒冷是从霍府里淌出来的,霍府主人的房间是源头,而住在房间里的那个人,无疑是整个京城寒流的中心。
霍问廷。
寒冬如此漫长,不只是因为冷,更因为严肃和压抑,他再也没有笑过,京城里也不敢又半分欢笑和宴饮聚会,所有人战战兢兢在他的暴政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