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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然,郁晓秋会在这里遇上几个人,也是过去少体校的同学,篮球班,或体操班,高班或者低班。他们有的是进来看看还有没有革命的遗漏,好再补上一笔。有的也是像郁晓秋这样,到体操房来玩。还有一些则单纯是碰熟人来的。总之,都是没事。多来几次,勿管熟不熟的,总能碰上几个,这时也都觉着亲近。渐渐地,就有些相约而来的意思了。空旷的体操房里有了声响,老伯伯过些时就会探头张张,并不干涉,再退出去。都是昔日来这里训练的孩子,使他想起那时候喧腾的情景,他心里是喜欢有些年轻的动响的。个人一处聚了几回,忽就萌发了做点什么的念头,最自然的,就是成立文艺宣传队。他们学体操的,都能跳舞,又是来自各个学校,关系就广泛了。他们下一次就各自带了新人,再下一次,新人又带新人,如此递增,人员迅速壮大起来。唱歌的,演剧的,吹拉弹奏的,体操房里正好留有一架钢琴,原是为训练伴奏的,蒙了帆布罩,推在角落里,这时也见了天日。他们将体操房打扫一番,挂上宣传队的招牌,为起名很费了一番脑筋。因此时可谓是揭竿遍地,什么样的名字都用尽了,都有重复之嫌疑,最后,几个高中生拍板决定,索性就事论事,就叫少体校宣传队。牌子挂上,少体校就像重新开张,门房老伯伯也有了事做,一早就烧茶炉,开门开窗,洒扫庭除。这帮少年正逢精力充沛时节,热情高涨,索性将几个办公室辟为男女宿舍,拖过训练用的软垫做地铺,不回家了。夜里,体操房灯火通明,歌声琴声大作,简直是夜夜笙歌的意思。季候已是入冬,枝头的叶子落净,疏阔地伸向寒素的天空,灰白的日头将建筑物投下淡薄的影。西伯利亚的寒流数次侵袭这个地处江南的城市,将空气中的水汽冻成冰霜,四下都泛白。可是,这里,热火着呢!他们在地铺上冻得麻雀似地挤成一堆,哆哆嗦嗦地起来,缩着脖子跑过冷风飕飕的走廊,去公共卫生间洗脸。水管子都冻上了,浇上开水,才有水出来。然后,被支使去买早点的人也回来了,只这一会儿,刚出炉的大饼油条就冻硬了。那受支使的人多半是郁晓秋,她是这伙人里不多几个小字辈中的一个,还滞留在小学,不知何时方能升入中学,也没有红卫兵运动的阅历。他们中间的高中生,所受教育程度最高,革命的资历也最深,年龄又最长,自然就成了首脑人物。郁晓秋很乐意为大家支使,不支使她还要争着做。她拿了食堂里一口大号钢精锅,锅里盛豆浆,翻过来的盖上,搁大饼油条。双手戴了半截的毛线手套,露出的手指头冻得通红。又怕豆浆凉,又怕豆浆泼洒,只敢小跑着,跑进院子。她从心底里喜欢,甚至感激这日子,为有这日子,她甘愿为大家做奴仆。   冻硬的大饼油条啃下去,再喝几碗温吞了的豆浆,身上就已热了。年轻的身躯只需要一点点燃料便可点起火来。等到弦管歌舞起来,就要热到冒汗,需要脱去棉衣了。他们都十分卖力和认真,将那些简单c甚至幼稚的动作反复练习。在这些刚直生硬的舞蹈里面,也微妙地藏有一些婀娜的姿态呢,它们出其不意地体现出少女的窈窕的天然。就是这,使舞蹈的女生显出差异。令人惊讶,同一种性别竟会有如此不同程度的性别含量。在这些朴素以至乏味的衣服底下,被羞怯和偏见拘束着的身体,都在以各自的个性方式生长性别的特征。在那些坦然的天性之下,它们得以尽情的发展,于是显得格外妩媚。那些男孩子们,远没有长到了解女性的年龄,他们只是本能地受吸引。这里的女孩子,因为从小受过形体的训练,都要比较其他孩子更具有自我的意识,站在人群中都触目得很。可是,当她们这些人聚拢一处,便立即有了不同。这又要归于天赋,人们所拥有的自由和热情都是不同等的,那不是按照平均原则分配,而是取决于本人生命的元素是否活跃。郁晓秋在其中显得突出。无论举手或是投足,都有一种别样的意思。那些较为年长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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