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邓诗阳好奇地问。
“就在你出发后第三天,从大陆那边传来消息,中国外交部和冶金地质总局的人正和军政府接洽,希望为第一地质勘查院派遣的勘探队拿到入境许可。中国人肯定也瞄上了那里的矿产”
讲者无心,这番话引起邓诗阳的注意。他故意装出一脸诧异的神情,不经意地试探道:“还有其他人以斯国的矿产为目标吗?”
“当然没有!”哈罗比条件反射般回答。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他说话时的声音比刚才提高了几度。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马上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就像缅甸和苏丹一样,中国政府提供军事援助也是为了攫取该国资源。他们如果只是要安理会那张决议票,每过一段时间提供点免利息c免偿还的‘贷款’就能达到目的。但要获得斯威士兰的矿产开采权,则必须确保军政府的长期统治。特别是对于被西方孤立的恩多法而言,投靠中国可以获得非常大的好处。”
“的确,收买一个独裁者要比买通一个议会便宜得多。”邓诗阳点点头,接过话头往下说:“而且还免除了公开招标的麻烦。”
“还有,两国的经贸合作一旦展开,那些工厂就必然要依赖中国提供的资金和技术才能维持运作。到时只要掐断支援,就能瘫痪掉斯威士兰的大部分工业设施,也能为谈判争取筹码。”
哈罗比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耷拉着脑袋,双手十指紧扣在一起,一动不动地沉思了十多分钟,才下定了决心似地抬起头,用恳求的语气说:“和中国政府有关的部分,我希望你能在报告里加以淡化。”
虽然大概猜到他心里盘算着什么,邓诗阳还是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问:“你这是要我篡改报告的内容么?”
哈罗比马上解释道:“当然不是,我绝对尊重你的专业知识和客观分析。我只是不希望客户被中国政府影响,而作出错误的判断而已。要知道,这件工作可以为‘我们’带来丰厚的酬劳。”他特意在说到“我们”时加重了语气。
“这可不好办呀”邓诗阳用手托着腮,一脸为难地说:“你也知道情报是左右成败的关键。事成后的收益多寡暂且不论,如果错估了形势,行动很可能会变成灾难,除了搭上几十人的性命外什么也捞不到,到时要承担后果的可不只是你一个。”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只要拿到合约,就任命你担任这件工作的主管。”哈罗比听出话里的意思,马上使出利诱这招。
邓诗阳轻轻地“嗯”了一声,回答道:“但我不擅长做管理工作,恐怕没办法胜任这个职位。”
哈罗比的面部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他咬了咬牙,说:“没关系,我会找有经验的人辅助你,到时你只要提出建议,再由我们去完善就行。我向你保证,你将会拥有最大限度的决策权。”
这差不多是他的最大让步。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的邓诗阳又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然后伸出手说:“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
“合作愉快。”哈罗比和他握了握手
晚上九点,邓诗阳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先在浴室内洗了个淋浴,然后在注满热水的大浴缸里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全身酥软为止。
十点三十分刚过,他拿着数码相机和笔记本电脑走进会客厅,把从斯威士兰带回来的照片和备忘录整理了一番。
在他的笔记本电脑里,有几个隐藏的文本文件。是他每晚根据当天的所见所闻写成,另外也有一些图片的说明和注释。除此以外,还有一份报告的草稿,那是他在飞机上随手写来消磨时间的。
他先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复制到电脑,接着把笔记本电脑接上房间内的等离子电视,用四十二英寸的大屏幕逐一查看拍到的照片,从中筛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