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褪得厉害,只能从淡淡的痕迹里看出那两个字就是本省的省名。
人们立刻释然了。毫无疑问,这个小伙子一定是个运动员,他的粗胳膊壮腿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尤其是那双结实的长腿,粗得都快赶上一些衣着暴露的姑娘们的腰了,走起路上肌肉一块块一棱棱地虬结张驰,看着都有些吓人。
那个年轻人倒不知道别人已经把他看成了一个运动员,实际上他自己都很少对别人提起他曾经是一个运动员,他已经完全摆脱了那个曾经给他也给他的家庭带来过些许荣耀和自豪的称谓。运动员,那好象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现在就象那些因为这种或者那种原因滞留或者停留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一样,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打工者。他的名片上印着他最新的头衔——奥运体育用品公司仓储部经理,而事实上,他就是一个库房保管员,同时也兼着送货收钱这些杂事。
拐过街角再走上一小段路,他便回到位于省体育馆西大门边的公司。这个一溜四间连通铺面的服装零售兼批发的店铺有着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奥运商场。
因为气温的缘故,商场——姑且让我们这样称呼它吧——里并没有一个顾客,两个售货员站在门边通风的凉快地方小声说着话,都没理会刚刚进来的小伙子;一个售货员靠在收银台上耷拉着脑袋打盹,而兼着商场主管的收银员正趴在桌上打瞌睡,只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一边细心地打理着衣架上的服装,一边扑扇着眼睛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总没在呀?”小伙子隔着衣架小声问道。
那女孩的脸马上就红了,垂下眼眉轻轻地点点头。
“那陈姐在不?”小伙子又问。他下意识地按了按挎包,那里面是他上午送货时顺道结回来的货款,有三四千块,这些钱得赶紧交到财务上。
那女孩的脸更红了,埋着头说了句什么,可她说话的声音小得就象蚊子在哼哼,小伙子压根就没听清楚她都说了些什么。他不禁有些泄气。这个新来的售货员性格实在太腼腆了,很少主动招呼顾客,公司大概很快就会让她走人吧。这年月找个工作可不容易,他不禁有些为她担心。然而这与他并没什么关系。他暗自摇摇头,结束了这场教人有些尴尬的对话,就扔下那个还低着头的女孩上了楼。
总经理的确不在,但是他老婆c公司的财务主管在,小伙子就把货单货款交割完毕,然后数了数出纳递过来的一沓子面额不等的钞票,就在工资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高劲松。
他走出了总经理室兼财务室的小屋子,按照陈姐的叮嘱,从墙角的微波炉里端出了一个装得满满腾腾的大盘子,就坐到狭窄的过道边自己的写字桌旁唏哩胡噜地吃起来。
“小高。”有人叫了他一声。
叫他的人是公司的出纳,她旁边跟着的就是那个腼腆得随时都会脸红的售货员。
高劲松嘴里塞满了干硬的大馒头和肥肉片子,只能囫囵地答应一声,疑惑地望着两个人,问:“怎么了?”
出纳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和李健他们住一块儿的?”
高劲松点点头,使劲咽下嘴里的吃食,这才说道:“是啊,但是他们前天就搬走了。他们现在上班的地方离我们住的那地方实在太远,所以他们就搬过去了。”他闹不清楚出纳干嘛要问这事,她的家就在省体育馆背后呀。难道说她也想学时髦自己搬出来单独生活吗?这倒是有可能,听说她男朋友也是个打工的,因为她家里不同意她们的事,她正和家里闹别扭哩。
“不是我,是她。”出纳指指身边的女孩。“她才来省城,还没个住的地方,这几天都是在我家借住的。今天发了工资,她就央告我帮她着找个单间,我就想问问你那里是不是还有地方,”她抿着嘴笑了笑,“这样你们俩也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