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沈子义,对老推官孔谦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对方不光是两三句话就将自己身上的嫌疑给撇清,还真的将御史之案的背后隐藏的真相给挖了出来。
了不得啊。
孔谦看了一眼沈子义,倒也没有在意是谁询问,而是道:“相信诸位心中都有这个疑惑,说实话,为何郭肃要隐忍二十年才报仇,这个事情,也曾经难住了我,也是那晚我和崔焕之大人探讨案情,他的一番分析让我茅舍顿开。”
那边崔焕之一笑:“便是崔某不说,孔大人也必然能推断出来。”
“崔大人过谦了。”孔谦一笑,然后又正色道:“查案追凶中有一法,代入凶徒之身份,思其所思,想其所想,当时崔大人便说,倘若他是郭肃,面对杀子之仇人,会怎么报复?有的人仇不隔夜,当下就要报复回去,而有的人则不一样,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杀我儿子,我就杀你女儿,而且要在同样的年纪,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对方感同身受,郭肃便是这一类人,他处心积虑二十年,就是为了等王御史的女儿王若雨年满二十,再下杀手,他也想让王御史,感受丧子之痛,感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
众人一听,都是大吃一惊。
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推断十分合理,尤其是对那种做事情极为规律的人更是如此,此刻,不光是堂上的这些官员大人们,就是那些小吏,那些军卒,以及堂外围观的百姓,都被孔谦的案件推论给吸引住了。
因为他们好奇。
本来对这案件不怎么了解,但经过孔谦这么一讲述,加上各种证据佐证的推论,那吸引力是相当大的,就像是在听茶馆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一样,甚至更加吸引人。
尤其是有一些认识郭肃的人,更是恍然大悟,因为按照郭肃的性格,会这么做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边郭肃也是面露惊讶之色,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将自己的心思都推断出来,的确是了不起。
这时候孔谦背着手,走到郭肃面前,道:“郭肃,你本来是打算在王若雨年满二十岁时杀了她,而且是当着王御史的面,可人算不如天算,王御史之前也察觉到了危险,又或者是天意使然,他将女儿王若雨送到了城卫军营,这件事,根本无人知晓,当时便是负责查案的衙司都不知道这件事,你自然也不知道,你只知道,找不到王若雨了,找不到她,你就无法按照你所想的方法复仇,是也不是?”
此刻孔谦逼问郭肃,后者面露惊讶,显然是被说中了想法,不过这郭肃也没否认,冷笑一声:“不错,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也的确没想到王贤明如此狡猾,竟然将王若雨送到了城卫军营里。”
“你承认就好。”孔谦又道:“这二十年时间,你也没有荒废度日,这一点便是本官也是相当佩服你,二十年前,你已经四十九岁,已经过了武道锻体的年纪,所以你不修武道,而是找了一门道家功法修炼,勤学苦练,居然是让你修成了出窍境界,还将御火之术运用的那般熟练,昨晚巡查司执笔官楚弦也怀疑御史府内问题,便找来王御史的女儿,如今为红羽骑兵营副都统的王若雨连夜来辨认,却没想到,这正合你意。之后,你带人追击王若雨,在城外五里坡林地,杀了王若雨的护卫军卒,就在你要杀王若雨的时候,楚弦察觉到不对,带着护卫赶去营救,这才救下王若雨,当时你丧心病狂,居然连九品执笔官都要杀,好在崔大人施术救人,我也趁机将你捉拿归案。”
郭肃此刻冷笑道:“只恨贼老天不帮我,没有让我杀了仇人之女。”
“荒谬!”孔谦大怒,喝斥一声:“王御史以官位,行职责之权,在证据确凿之下判了你儿子死罪,你居然因此迁怒王御史,更是怀恨二十年,处心积虑害人,而且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死不悔改,实在是心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