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莲急着想得到答案。她穿一套廉价的运动用,牌子居然是阿迪达斯的,标志很显眼。
“假的。”见邓一川盯着她衣服望,潘美莲脸一下红了,显出不自在:“你爸给我服装一条街买的,好便宜,不到两百块。”
当然便宜,那地方能有好货?
邓一川心里想着,嘴上没说,他想快点摆脱潘美莲,快点走出这条拥挤的巷子。
“你咋不问我到这里来干嘛啊?”潘美莲半个身子贴过来,很亲密地说。
邓一川看见她手里也拿着一个纸牌,略带好奇地问:“这么多人,是在干啥?”
“都是棣棠村的,知道不,棣棠村要撤了,那个叫熊百发的地产商要盖别墅,这不,村民们联合起来上访,跟政府要说法。”
“管你什么事?”邓一川有点厌烦地丢过去一句。
“当然管啊。”见邓一川关心她,潘美莲越发显得兴奋,不知是人拥挤的过,还是她肢体语言太过丰富,总之,邓一川感觉她整个身子都要挤着他了。
“我就是棣棠村的啊。”潘美莲像是说出一个大秘密,非常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还真阳光,憨憨的,有种未经尘染的纯朴,跟她平时的样子判若两样。
邓一川心里暗暗一动,似乎第一次发现潘美莲也有可爱之处。
潘美莲依旧陶醉地说:“来这里闹事要发钱的,来一天发两百,你说这样好的事,我哪能不来?”
邓一川心里猛地一响,原来如此。
他的目光习惯性地扫向众人,果真是棣棠村的,这些人手里举的牌子上,都写着相同的话:“保卫家园,保卫棣棠村”。
保卫?邓一川默默地笑了。
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又犯了角色错误,还拿自己当陈原秘书。
当秘书时,不管在哪,只要遇到类似情况,邓一川的心马上会紧起来,会在第一时间将情况搞清楚,还有斟酌着怎么将情况汇报给陈原。夸大事态不行,陈原最见不得的,就是下面人将事态放大几倍反应上去,那样会让高层犯决策错误。
太淡化事态也不行,现在的事,很难分清哪是大事哪是小事。有时你觉得是小事,领导问起来,轻描淡写汇报一番也就过去了。可是正是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往往会惹出大风波,严重时还会让人丢掉乌纱。
当年一个区长,就因小事丢了官。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妇找到区政府反映情况,说社区把他们的养老金克扣了。区长压根没当回事,养老金归社保部门发,直接打在卡上的,怎么会遭社区克扣呢?于是草草应付几句,将老夫妻打发给信访局。谁知那天信访局长不在,值班的是一名副局长。副局长那天心情偏又不好,跟老丈人一家闹矛盾呢,见了一对老人,联想到自己的老丈人还有丈母娘,态度一下就不好。
老头偏又是个认死理的人,他的一百多块钱让社区克扣,其实不是养老金,是市里给无子女老人发的一种救济金,一共五百块,这些钱是先到社区的,然后以社区送温暖名义再送到各家各户。可老俩口欠着半年的牧物业费没交,被反映上来,社区就直接从这笔钱里扣了。老头不认这帐,说物业费归物业费,养老金归养老金。再说他不交物业费也是有原因的,他家水笼头坏了有三个月,天天叫物业来修,物业以各种理由拖着,就是不派人去修。
结果有一天,老人自己去修,不小心将将水管拧爆,水流了两个多小时,不但把自己家淹了,也将楼下住户淹了。楼下住户索赔两万多元,这事闹大了,直接打起官司来。老头说自己没错,错在物业公司。物业公司说,水管不是他们拧爆的,他们当然不可能承担损失,闹来闹去,法院判老头赔钱。老头钱是赔了,但窝着一肚子火,就不交物业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