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将已经失去意识的莱昂放在身后,站起身,他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另一个人。苍蓝色的光华若有若无地将他笼罩,最终汇聚在他的眼中,把那双黑色的眼睛也染上诡异的色彩。他怒视着面前的五只虚灭,好像它们并不是前来索命的猎手,他才是。
监理局门口竖立着两根大功率的蒸汽灯柱用以夜间照明,但此刻它们的亮度似乎正在逐渐地弱下去。这并不是监理局已经到了无法提供足够能源的地步,而是正门处的那个人正在不断释放着比它们更强的光芒。那个人没有说话,没有动,在他对面的五只虚灭也怪异地没有直接扑上去,就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和无只虚灭形成了实力悬殊的对峙局面。
为首的虚灭终于按捺不住本能,他高高跃起,居高临下地挥出利爪。在一号楼内的人是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这一幕的,之前那名猎灾队队员重伤倒地以及莱昂被利爪刺穿都被他们尽收眼底,每个人的心中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现在这个刚刚仿佛是被吓傻了的新兵突然站出来拦在虚灭面前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慰藉,在他们眼中这将又是一具白白送死的尸体,他们只祈祷虚灭的猎杀可以被拖久一些,这样说不定还能等来支援部队。
所以当那只虚灭做出动作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他们看不见格雷身上奇特的变化,只认为那是个一腔孤勇的新兵。格雷也看不见,不,他是没有去看,他现在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他只能感觉到愤怒,无与伦比的愤怒,好像自出生以来积攒下的怒火都在此刻爆发,让他感觉烈日灼心。但他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当他看见那只虚灭跃起时,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避退。
“你比他,比他们,都要强大。”那个声音说着,语气平和坚定。
所以格雷没有退,他也不能退,他身后就是为了掩护自己而身受重伤的挚友。他看着那只挥落的利爪,忽然觉得它到来的速度是如此迟缓,缓慢到每一块肌肉的震动都可以仔细的映入眼中,所以他伸出了右臂。
想象中的杀戮没有袭来,那只利爪停在了半空中。在其他人眼中,那像是虚灭自己停止了动作,毕竟那些匕首似的指甲停在格雷的头顶,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夺其性命。没有人会认为虚灭也会心怀慈悲,所以那里必然发生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只利爪被格雷用单手挡了下来。普通人的膂力绝不可能与虚灭相比,更没有人会与它们单手角力,但格雷就这样做了,他单手架在那只虚灭的手腕处,让它无论如何发力也无法压下手臂,甚至格雷的双脚都已经陷入了地面,但他依旧毫发无伤,直直的站在原地。
格雷注视着那只虚灭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神志与情感,只有一片鲜红,嗜血的鲜红。格雷突然发现自己的愤怒并不是针对这些怪物,尽管死亡和灾难都由他们亲手带来,但在看到那双眼睛的那一刻,格雷心中蓦然升起一丝悲伤。
它本来也是人类,也有自己的生活,或幸福或不幸,但我们却要在此自相残杀,不死不休。
这种悲伤让格雷更加愤怒,他反而用右手紧紧抓住了虚灭的手腕向一旁甩开,左手攥拳,以肉搏的方式向面前这头凶兽发起了攻击。
如果有人站的足够近的话,就能清楚的看到格雷的拳头上瞬间涌出大片的苍蓝光流,犹如实质般包裹住他用来攻击的手臂。这满含愤怒的攻击像是从炮口发出而不是出自一个人类,格雷击退了虚灭庞大的身躯,让它吐出一口沥青似的血液。那光流没有消失,它像武器一般依附在格雷的手臂上,看似平静安定,只有格雷能感觉到其中翻涌的暴躁能量,像极了他现在的情绪。
所以格雷没有停下,这次他主动冲了上去。他知道自己正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这能帮助他抗衡甚至解决当下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