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云淡星疏,残月如钩,蛙声一片。
王老爷坐在床上看着儿子发愁,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儿子比他还有精神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勾勾地望着屋棚,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如果不是听见他的呼吸声,真的会以为这是个死娃。
这屋是王家大院的避暑屋,屋子很是宽敞,里边陈设比较少,前后的都是大窗户,这样穿堂风就能穿透屋子凉爽的很,居中放置一张大床,远离了窗户,就算烈日当空阳光也射不到床上。
王老爷每年夏天都要在这屋住,今年害病后一直就住在客厅后边的小屋静养,这屋也就一直空着。
昨天他去看儿子,就决定开始在这屋居住,因为他要亲自带儿子,这样一方面可以亲近儿子,另一方面也好观察观察儿子到底犯啥毛病。
而最无奈原因却是儿子真的没有人肯收留了,亲妈死了,后妈也死了一大片,剩下的如六夫人香香死活不要儿子,那只有自己带了,老妈子再多也得有个爹妈照看,这是王老爷的顽固想法。
虽然对儿子有各种的传闻,而且传闻都很吓人,可王老爷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儿子是己出,就算为儿子去死又如何。
他憋着一股气,他始终认为儿子是正常的,谣言都是捕风捉影和恶意中伤,他要用自身和事实来打破这些个谣言,就算打破不了谣言,就算自己也遭了不测,他也就认了,不是认谣言,而是认命,反正来年自己就五十九了,也是王家寿命的大限了,那就听天由命吧,如果用死能换来儿子的平安,王老爷是义无反顾的。
“儿啊,来,看看爹。”王老爷冲儿子喊道。
娃一点反应也没有。
“中孚,中孚。”王老爷继续喊。
娃还是没有反应。
“王中孚,王中孚”王老爷声音提高了许多。
娃依旧没有反应。
王老爷用手推了推儿子,可他依旧没有反应,王老爷就像推墙一样,应该说推棉花一样,对方没有反应,自己也没感觉,如果闭着眼是感觉不到推的对象是个娃,是个活的娃。
王老爷不死心,用手掐了掐儿子的小脸蛋,儿子依旧没有反应,王老爷稍稍用了些力,他还是没有反应,就好像掐的不是他一样,这力度虽然不是太大,可换做别的娃也早哭了,就算不哭也应该多少有点反应吧,最起码晃晃脑袋也好啊,可他纹丝不动。
“我就不信这个邪哩。”王老爷发了狠道。
他把手伸进儿子的裤子里,使劲地在他小屁股上掐了一把,这力度可是不小,儿子的小屁股上留下了通红的手印,很是清晰。
王老爷有些心疼了,可儿子却依旧没有反应,好像掐的不是他一样,好像屁股不是他的一样,哪怕咧咧嘴也好啊,儿子就是这么的不给面子。
王老爷想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开始挠儿子的脚心,他居然也没反应,王老爷又换了另一只脚挠,儿子依旧没反应,就好像脚不是他的一样,按理说脚心可是一个人感应最灵敏的地方,就算病入膏肓的人挠了也应该有反应,除非这个人是死人,而娃还喘着气,眨着眼,没死啊。
这番折腾下来他已经大汗淋漓,这屋虽然凉快,可架不住心急,其实他要求很简单,就是儿子能哼哼一声也好啊。
现实是残酷的,儿子就是这么的不给面子,王老爷开始崩溃了,也开始绝望了,甚至有掐死儿子的冲动。
王老爷一口气吹灭油灯,他在黑暗中默默流泪,他不敢哭出声,不是怕惊着儿子,而是怕惊着自己,因为他自己已经心灰意冷了。
香菱送早饭时被王老爷吓了一跳,只见他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眼神也跟少爷一样直直的,好像也着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