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烛光闪烁,窗外月色照堂。
范渔听得‘神游’二字不由得想起以前读过的那些裨史杂记,虽其中多是荒诞不经之言,却比经史子集多了些谐趣,权作消遣,也记得一二。
《列子》《黄帝篇》中有云:“昼寝而梦游于华胥氏之国。华胥氏之国在弇州之西,台州之北,不知斯齐国几千万里,盖非舟车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
若是此蛊有这般功用,却是十分神异——刚刚思虑及此,他就听得那苗山蛊母柔声说道:“此物毕竟比不得那‘假丹’,却也是颇有妙处的。这‘神游’又唤作‘逍遥游’,名字虽然唬人,却是我们苗山常见的‘空竹儿’异化而来,许是苏公子、范先生见多识广,听得过空竹儿的用处——便是可以化作附在腕口处的一个囊袋,自辟五尺方圆的一片虚空,装些贵重或笨重的物事,方便行走。“说到此处,她却顿了顿,抬眼扫了范渔一眼,接着有些傲气的说道:“神游除了有此功用外,却还有一桩好处,就是能让人身备‘神行’之术,虽说不能日行千里,却不是那些牛鼻子的甲马符箓可以相比的。——此术不损血气精元,念动即发,颇为神异,当是正和范先生驱使。”
此言一出,范渔脸色微动,却是斜眼看向了苏白石与莫腾。苏白石面上淡淡的,也瞧不出什么,那莫腾却是脸色微晦,似是有些不甘,却也按捺下来。
苗山蛊母为人极为通透,为的是广结善缘,自是不会得罪莫腾,却是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一块核桃大小一团的美玉来,微笑说道:“此物乃是蛇珮,也唤作‘盘龙玉’,是我们苗山中脱形化蛟的灵蛇躲避天雷时留下的遗蜕,虽不是太过稀罕的物事,但也有些灵异,看着虽只有这一团,若是用上好丹汞泡开,却是能有两丈方圆的一件无漏衣,倘是请甲师炼制,便是一件上好的内甲,也算是有些用处吧。”
说罢,便笑吟吟的住口不语,一双点漆双眸看住这几个人。
苏白石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听了这话,才知道这团蛇蜕虽比不上那两只神蛊,却也是在江湖上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宝物,这团蛇蜕经过甲师炼制,便可化作贴身无漏的一件内甲,虽然防御引火之物有些瑕疵,但却是一蝇不能加,一羽不能落,外气内感,伸手触物无不如意,正是武林大豪庙堂中人防备刺杀的最上等一件宝物。
其实他有所不知,这蛇珮若是炼制成内甲,便有些暴殄天物了。毕竟这是开了灵智的妖物过雷劫时的遗蜕,历经劫雷,妖气已失,又有丝许雷电真意留在其中,正是炼制多种法器的好材质——譬如那苗山里的百毒一气袍。正一观的五雷天师冠冕,青帝山的雷泽幡,甚至还有传说中魔门的十二元辰法衣,都是其中上好的材质。
也只能说苏白石肉眼凡胎,眼界也不过如此了。
苏白石沉吟了一下,伸手拿起了装着“假丹”的竹筒,微微点头谢过了龙翠兰。
范渔见此,也不迟疑,径直拿走了“神游”,看也不看,塞进了身侧的百宝囊中。
莫腾却是又惊又喜,他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那蛇珮是好东西,若是相较起来,未必比那两种蛊虫稍差,防身保命之用甚有过之,于是也高兴的捧了,放在手里摩挲不止。
堂中几人又闲话几句,各怀心思,见苗山蛊母略有端茶之意,便起身告辞,翻身上马,沿原路而去。
庭中灯火依然,从石楼的琉璃窗里映照的满院流光,苗山蛊母那精致容貌却是隐了一半在影子里,看不真切,浮现在光明里的这一半,嘴角微微上翘。
苏白石与范渔三人信马由缰,却是不急回转军驿了,诸事已了,又借范渔的秋风,得了苗山蛊母的好处,真真松了一口气。
三人便说笑着,讲起武林中的一些轶事来。
苏白石与莫腾都是打小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