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认真听课,还是神游八极。如今季元现九门功课一起抓,差点没把自己搞得肾衰竭。
透亮且刺目的阳光照进教室,穿过半遮半掩的窗帘,掐成几束丁达尔效应。空调很凉,与外边炎热仅一线之隔。
顾惜坐在季元现身后,居然也养成了上课走神的习惯。季元现发呆时,他也发呆。季元现愁眉不展看书时,他也犯愁。
简直快魔怔了。
顾惜知道季元现很勾人,元宝从小不缺人喜欢。季元现清爽,少年感十足。头发软而黑亮,他侧面迎着窗,笼着一层薄光。后颈白皙且长,衬衣下有两片蝴蝶似的肩胛骨。因双手抬起,那骨骼便尤为清晰。
顾惜看得有点口干舌燥,他挺想摸上去试试。挺想在季元现拉大提琴时,握住那人修长完美的十指。恰似珍宝。
校园恋情纯洁又朦胧,顾惜搞不懂他仅仅是想陪伴季元现,还是将其占有。
但无论如何,季元现于他来说,都太美好,太圣洁。以至于十几年来,顾惜将他捧为了心上一把白月光。
不敢轻举妄动。
季元现不知晓此时立正川在纠结什么,也不清楚顾惜此刻在犹豫什么。
他只知道自个儿可能大难临头,荒废学业十多年,估计是挽回不了的。
太难了。
老师讲课本,他听不懂,便心浮气躁。老师讲习题,他不会做,更头疼欲裂。这种感觉季元现从没体验过,从坐不住到写不下去,他时常会烦得想要掀桌子。
偶有邪念冒头——要不,就不学了,可能真不是学习那块料——紧跟着,季元现拍自己一巴掌,说出去的话你他妈还准备不认账了?
季元现精神恍惚,就差灵魂出窍。有时上下楼一踉跄,要不是秦羽搀扶及时,季元现隔天得在整容医院报道。
秦羽看不下去:“现哥儿,你好歹走路细心点行不行。”
季元现还在回味老师梳理的朝代,刚背到唐宋元明清。他回嘴说:“羽子,你不懂。男人不能太细了。”
秦羽:
修仙不成反为魔了吧?这你妈的哪儿跟哪儿啊!
秦羽看不下去,只能支招。
“要不,课余和放假,你找惜哥补习。他成绩那么厉害,学习方法应该有心得。闭门造车你累不累,有事儿还是得靠兄弟啊,憋着干嘛。”
季元现不答话,他有他的考虑。找顾惜帮忙,他以前也考虑过。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如今季元现愈来愈敏感,他总觉得顾惜的情谊不太单纯。他不想失去顾惜,只能一直装傻充愣。
两人在一起单独相处的时机挺少了,又不能让顾惜觉得刻意疏远。
季元现想不到怎么化解,于是顾惜一日不戳破,他庆幸又多得一日。人与人之间,情谊缘分,大抵都是偷来的。浮生虚妄,哪有那么多应该如此。
初夏与仲夏交接之际,季元现终于得空滚回季家。季宏安去世后,季元现怕母亲寂寞,增加了周末的回家次数。
近些时日,季老爷c老夫人也从京城过来。一家人无法再整整齐齐,至少也要珍惜眼前人。
季元现到家时,满脑门汗。他还在腹诽数学真鸡巴学不懂,烦都烦死人了。
客厅很安静,张妈从上次“两规”事件后,季夫人便安排她减少工作次数。免得再次吓到张妈,更何况,其实这家里也没什么好收拾了。
季元现单手提书包,搭在背上。他换了鞋往二楼去,也没人。按理说,即使母亲不在,爷爷奶奶肯定会出现。人呢。
季元现来不及放书包,满腹疑惑往三楼书房走。不远处听到谈话声,他了然,果然嘛都在的。似彻底放心下来。
随着距离接近,谈话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