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殷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置在石案上,双手撑着扶手站了起来,然后缓缓走近那挂于墙壁上的《五牛图》之下,他那近六尺的身高微微颔首抬头便能直视,而一旁的宝儿却是只能昂起头,时不时的看向秋殷又时不时的看向那《五牛图》,许是还有些疑惑,宝儿稍整心神,问道,“父亲,女儿还有一事不解。”
“何事?”秋殷淡淡道。
宝儿沉吟了一下,便问道,“想我大乾国势强盛且兵强马壮,且不说那些镇守边疆及沿海的军士,那包含南北直隶十五个布政司之中,就每个州内几乎最少囤积了十数万的将士,这若是全都整合起来,怕是有百万雄狮,那这江湖之中,就算是这些门派都联合起来,也不过如同碾死数万只亦或是十数万只蝼蚁而已,他们那些门派何德何能与我们朝廷同享这九黎之门?!”
“所以为父才一直说你总是看得太过于片面了!”秋殷见宝儿还欲开口,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做声,转过头看向各具状貌,姿态互异的《五牛图》,继续道,“虽然朝廷与江湖自古以来就不对眼,但你又何时见过两方真正撕破过脸皮?国自然以民为重,这若真是挑起战乱镇压这江湖中的各个门派侠士,虽然能够剿灭掉,但其过程当中,受难的依旧是那些平民百姓,且这千百年来,江湖之中,高人奇辈谁又知晓有几何,狗急了都会跳墙,若是真的要去做那赶尽杀绝之举,谁知不知道那些隐世的大能者会给咱们朝廷带来怎样的灾难!光是那堪称当世第一人的封叹,虽然说他想来这皇宫之中不一定拦不住,但他若想走,谁又能留得住他?咱们朝廷之中虽然高手众多,但如何能够做到日日防范,终究只是人肉之躯,会疲乏松懈下来的,所以,这也是朝廷不得已而为之的举措,人性本贪,既然已经被他们知晓了,那何不如拿出点利益让他们自己去抢夺,占了主导的,终究还是朝廷,舍小方能套大。”
一番话徐徐道来,让宝儿无言以对,秋殷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刚走回去坐下来,许是想起什么,又开口道,“或许,你该去接触一下那个小子,切莫再轻视人家!”
“女儿知晓轻重的。”宝儿淡笑道。
秋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嗯,去吧,也不用急,不能套出些话也不用心急,只要他还在我们手中,那九黎之门的所有秘密终究会被榨出来的。”
言罢,宝儿便微微蹲身作鞠,转身推门离去,留下秋殷独自一人坐在房内,一只手握住那个茶杯,一圈圈的翻转揉搓着,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的懊恼模样低声喃喃道,“看来这次又是输了那公孙老贼一次,再这样下去,可真就全没了。”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他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石案上之后,沉吟了一会,终究还是伸出手,在眉须之间捋了几下,似乎确认了只是捏住一根眉毛,当下一狠心,便直接将其拔了下来,然后打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袖珍的纯黑小木盒便直接顺手打开,借着那微弱的光亮,能够看见这小木盒之中尽数全是数十根短小粗细一致的毛发,将手中的眉毛放进去之后,秋殷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还差上两根,那公孙老贼就会离去了,还真有些舍不得,怪哉怪哉!”
将这小木盒放入抽屉中之后,秋殷便直接靠躺上木椅,双眸紧闭,呼吸均匀,似乎睡了过去,只是那右手食指却是一声一声的敲啄在扶手上,于房间内回荡不息。
与此同时,那与小镇遥遥相对的洛阳城之中,那仅剩下的两万余众各个小门派中的人员,在那惊世骇俗的一刀之后,几日以来,终是回过神来,但依旧心有余悸,多数人脸上毫无血色早已被吓破了胆,一番随意的整顿之后,从那隐藏于沿海的一个岩洞之中驶出一艘艘帆船,意欲离去,随着他们的离去,这九黎之门也将会状告于天下,于那时,这天下间,终会真正的动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