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身在其间的裴彪才能体会个中滋味了。对面那毛头小子不知什么来头,竟然透出一股百斩人屠般的血腥之气。
裴彪自认做到今天这个位子,手下的冤魂没有数十也有十数了,更不要提那些自己一碰就尿了裤子的胆小百姓,但要如魏争一般让对方觉得自己随时人头不保,却是做梦也梦不到境界了。
现在裴彪看上去气势不输魏争分毫,那是他身材形貌的缘故,两人一大一小差别太大,众人还都以为他才是强势的一方呢。谁会晓得他现在浑身冷汗,要不是还有一点自尊撑着,早就扭头退走了呢?
魏争的气势的确并不是谁都体会得到的,裴彪能感觉到魏争身上的凶神恶煞,他身后的两个年轻跟班却一无所觉。只以为对面这混账小鬼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跟自家大爷尥蹶子,可不是反了他的了?!
裴彪一时摄于魏争气势无暇他顾,却被他身后右边的一个小弟忍不住了,竟抢在他前面拿起手中短棍,对着魏争的面门就挥了过去!
裴彪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却还没来得及张嘴,那短棍就眼见着要打在魏争的脸上了。裴彪瞬间产生了一丝疑惑:莫非自己看走了眼,这小子并不是什么扮猪吃虎的主儿,只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小畜生?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人都觉得眼前突然一花,那短棍就像是在魏争脸上穿了过去一般,明明应该是打中了,但魏争毫发无损的样子,却又像没打中一样。
反倒是出手的那个小弟一把抡空,自己失了重心,就要向裴彪面前横着摔倒。裴彪正在犹豫接还是不接,就听得那小弟发出“啊哟!”一声痛呼,捂着右手手就倒在了地上。
而他手中的短棍,这时却像流星飞镖一样,打着旋儿横飞了出去,正砸在那一侧的百姓人群中!
接着就是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大叫:“啊呀,我滴个娘也!”一个模样泼辣的妇人捂着大脑门往后便倒,看样子正像刚才出言讥讽魏争没有教养的娘们。
不说远一些的人没看出来发生了什么,就连近在咫尺的裴彪也是瞪大了一双虎眼,却啥都没瞧着。
这小子到底怎么躲过了那短棍,又如何把自己小弟弄倒的,裴彪全然没看出门道来。“莫非是自己眼拙?”他一时不解,只觉得脑子都有些乱了。
而且就在刚才,裴彪惊讶的发现,魏争身上的气势骤然消失了。
这百来步的路上,裴彪能感觉到对方气势上始终压着自己一线,他被迫把身家本事全拿了出来,都走到快贴脸了还是感觉不如对方,所以才心中有些惶惑,连小弟越过他出手也不及阻止。
现在魏争不动声色的露了一手,又突然将身上的气势收敛得一干二净,更加让裴彪看不透摸不着了。但裴彪总算还没老糊涂,有一个界限是清楚明白的:既然他看不出魏争是怎么出手治人的,那他就不可能接得住魏争的招式。
所以裴彪当机立断蹲下来装作照看小弟的样子,还顺势把人往旁边一拖,那就是给魏争让路了。
魏争见了他的果断,也是眉角一抬。谁知老的安分让道了,小的却还是不愿。裴彪身后还有另一个跟随的伴当,见同伴受伤倒地,竟心中不服,还要作势再对魏争出手。
见此人如此傻帽憨直,魏争不禁心生感叹:如生之为人,若不能从习于贤者,便只能靠岁月来积累见识了。
这老壮武师能在片刻之间抉择,放下面子尊严,不作蚍蜉撼树之举,大抵是因为他年纪不小,已近知天命了,见多识广之下认定魏争招惹不得。不像他身后的另一个莽撞小弟似的,竟然还想着再来行凶耍横。
裴彪也是吃了一惊,他都已经伏身低首的的装傻了,身后这个混账小子,平时也一副来得事的样儿,现在却脑子里面一根筋,要当面给他添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