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蘅朱唇逐笑, 眸间漾起轻俏的光,轻仰起下巴, 鼻尖与脸颊挨蹭,耳鬓厮磨, 情深意浓。刘景行哄着谢蘅再休息片刻, 待到了坟岗再叫醒她。
谢蘅应下,愈发依赖刘景行, 往他臂弯深处钻。
马车出了城, 临近坟岗时, 谢蘅又将九胜放进林子里撒欢儿跑。约再行片刻, 本在林子中撒野的九胜疯狂犬吠起来。
谢蘅闭目浅眠, 听见犬吠声即刻醒来, 腾地坐起,警觉问道:“甚么事?”
驱车的马夫见主子询问, 伸长脑袋看了看状况,道:“二姑娘, 是您那狗儿拦住了去路,一直在叫。”
“停车。”
刘景行一句喝停众人。
两人一起下了马车,谢蘅吹一声嘹亮的短哨, 九胜闻见, 犹豫不决地冲着前路汪汪狠叫了几声,待谢蘅再吹哨时, 便箭一样快地冲了回来。
谢蘅揉着它脑袋上的毛作安抚, “怎么慌成这样?你看见甚么了?”
林子当中沉着深长的寂静, 连落叶扑簌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蓦地一声微响,逃不过刘景行的耳朵。
他立即上步而动,身姿如风,衣袍随之掀动波涌,转身夺来悬于侍卫背上的箭,弓步落定时,箭搭弦,弓拉满月,几乎在眨眼之间,一声鼓破似的气流响动,随着箭矢划出一道清鸣铮然,直往碧绿丛中射去!
一声痛嚎!从树荫掩映间跌落下来黑影,重重砸在地上,那一蒙面人满手鲜血地捂着中箭之处,浑身痉挛抽搐不已。
谢蘅心头一凛,厉声道:“当心!有埋伏!”
一时间风起长林,绿涛翻涌,群鸟飞绝。似风啸而过,数十条黑影应声而落,雪亮的兵器一展,骤起肃杀之寒。
谢蘅身后诸人也齐齐亮出兵器,铮鸣声响,煞是刺耳。
回青随在尾端,见突生异变,弃了马谨慎上前,跟到谢蘅身后。谢蘅将她往后回护一下,低声吩咐道:“你且看好刘景行。”
“是。”回青在这等关头,从来都不会质疑谢蘅的任何命令,纵然她自己已经担忧到极致。
对方为首之人先行喝问道:“可是京师谢氏?”
仅凭一句话,谢蘅就可判断出这群人是收金办事,做杀人买卖的亡命之徒。那为首的人目光在一干人群打量,最终锁在谢蘅身上,嗤笑一声,“就是你了。”
这一句中有着近乎癫狂的猎欲,就像找到了他们最想要猎杀的目标,稳操胜券,游刃有余,似乎下一刻就能在那白皙的颈子上划开一刀,贪婪地攫取滚烫的鲜血。
刘景行显然察觉到他们眼中的讥诮与贪欲,眼眸冷澈,“杀。”
一字轻令,众人向前冲杀,疾风骤起,一下掀起惊涛骇浪。
兵刃交接时发出的清鸣兀自震颤开平静的空气,鲜血喷溅,几乎遮住了人的面容。
行刺的歹人交迭,变化多端,相互配合掩护,常在战团中形成左右夹击c前后作攻的威势,将侍卫一个接一个剿杀,一招一式皆强烈明锐,很快就占得上风。
谢蘅不料想杀机竟来得如此快速c如此迅猛,她甚至都来不及做准备。因是在天子脚下,皇城周边,哪里能料到会遇上这等人?又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们下手?
可再始料不及,她都要迎对。
谢蘅抬手示意,回青将衔阳刀递交到她的手中。谢蘅道:“记住我方才说得话。”
在这片翠郁的绿幕下,黑色与红色交织出浓烈惊人的色彩。谢蘅运了气力起刀,一道雪色剪影,疾入混乱当中,如同一柄红缨长枪,从中挑开雪亮的一道。
回青一颗心都已悬在嗓子眼中,凛凛的寒意直往她腿骨里钻,双腿颤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