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被杀死在污秽之中,戚绣心里一时间十分难受,觉得他非常可怜。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恨过这个男人,哪怕他经常打骂她,她内心里也只有可怜中带着鄙夷。
但仅仅是可怜同情之心并不能支撑她在这样艰难地挣扎生存,一个妇道人家成年累月忍受着流言蜚语,还要照顾一个酗酒成瘾的残疾丈夫,她早就期望着某一天能脱离苦海。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残忍的一幕着实叫她莫名感到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让一个外面的男人个本来就有传言蜚语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杀掉丈夫,戚绣还是很有罪恶感。
她甚至没心思去考虑出了人命后怎么收场,一时在复杂情绪中怔在那里。直到李略唤她:“你去叫人,让邻里去临街官铺里告官,就说是我杀了你家男人。”
戚绣脸色惨白,回头看着他愣愣道:“告你?”她发现李略他杀人后正在那里拿着一块布慢吞吞地擦着刀上血迹。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房子里响起一声尖叫:“杀人了,杀c杀人”
戚绣依言赶紧去叫邻居,说是略小哥杀了人,一切都是事实。
混乱了一阵,她渐渐才想明白这两天的事。前天李略说什么“没有把握”,刚才又说自己升官c与谁谁权贵结交:是因直到昨晚,他还不能肯定杀了人会不会被重惩,但今天他终于确信原来杀人也不用偿命!
此人处心积虑c哪怕是冲动的时候也不会任意妄为,但在胜券在握时又非常狠辣,杀人的手段更是残暴,着实是个可怕的人。不过戚绣又意识他并非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因为他杀人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杀人就算不偿命,也总会有麻烦c要付出代价!杀郭家汉子对他自己显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前日他还把地契白送给戚绣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好?戚绣自然而然地想到略哥是对自己有意。但细想仍然不通,他年纪轻轻长得人高马大,刚升了旅帅,要讨个黄花闺女并非难事;如果只是想偷腥,更无须如此麻烦,在铁匠铺子上他有很多机会,根本无须做这么多,就算来强的,也没人能制裁他,因为市井坊间本来就有戚绣不守妇道的风言风语。
没过多久,官差就来了,先来的是商业街上官铺里的差役,两个差役见李略一身战甲武装到牙齿,哪里解决得了?然后衙门里的官吏带来更多的人,仵作也去了后巷。
只见李略坐在铺子里,杀人的凶器就放在旁边的铁砧上,好像在坐等被抓。外面围了一群皂衣官差,和无数的围观的百姓,却无人敢走进铺子一步。
戚绣在人群中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心中一团迷雾,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这时官差将百姓稍稍驱散,一个仵作抱拳道:“被害之人已断气,亡者左臂骨折c肩骨脱臼,面部被利刃劈砍成致命之伤”
一个头戴漆纱幞头身穿青色官袍的人指着李略问道:“人是你杀的?为何杀人?”
“是我杀的。那姓郭的出言不逊,还喝酒c玩鸟c打女人,惹恼了我,本想打一顿出气,不慎失手将其杀死。”李略坐着没动,显得十分无礼。不过看那当官的衣服颜色和幞头款式,就知是不入流的小官,说不定还没李略这个旅帅等级高。
旁边一个戴高筒帽的汉子听罢就想上前拿人,却忽然见李略伸手拿起旁边的刀,那官差吓了一跳,忙后退两步,脱口道:“你犯人命,还敢抗拒?!”
不料他起身拿起横刀只是把刀丢出来,以示不作抵抗,并主动交代道:“我是羽林军兴庆宫殿前司下辖禁军旅帅李略,折冲校尉陈功在春明门北,果毅都尉是张淳德。”
那官儿听罢忙伸手阻止差役头目,低声道:“立刻派人去,将此事知会其将领。”
旁边的人问道:“案犯怎么办?”
官儿道沉吟片刻,道:“将后巷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