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暗淡，雨势不减，细戎营一千带甲如潮水一般涌向李成枫。

    “抓活的！我要他生不如死！”沈仲方还在那怒吼。

    李成枫转头向西望去，凤台山就在那个方向。

    他相信孙定轩一定会将歆瑶带上山，正如李成枫从不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杀死沈方。

    嘴角轻扬，那是一抹笑意：歆瑶，你看见了吗？

    既然敢来，他也没奢望能够活着走出去，但是，真当我李成枫没了剑就是待宰的羔羊了吗？

    一声大喝，李成枫弯身捡起地上一把大刀，也不顾后背右侧伤口传来清晰的疼痛，冲向了人群。

    “他是疯子吗？”早已离远了的杨延宗在自语。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人海中，李成枫挥刀劈砍，他在狂笑。

    “失我三尺剑，得君九环刀。”

    何劲提枪来刺，李成枫侧身而让，右手手腕一抖，直劈向何劲面门，登时睁目而亡。

    李成枫势去难收，身侧破空声响起，左肩被人刺中，回刀劈死那人，他依旧高歌。

    “但为消旧恨，何惧添新仇。”

    李成枫没有数究竟杀了多少人，他的步伐越来越沉，手甚至有了酸麻的感觉，但他依旧在长笑。

    “步步随风去，刀刀向君行。”

    李成枫的左腿又挨一刀，他站立不稳，单膝跪地。突然，李成枫仰天暴喝，惊得众人下意识往后退，实在是被他杀怕了。

    只见李成枫又是一声大笑，反手将大刀插进泥地。

    “苟活非所愿，赴死面朝西！”

    李成枫的目光再次遥望凤台山，他的女人在山顶看着他。

    哪怕李成枫已经手无寸铁，围着他的众人却面面相觑，如此豪迈剑客，竟一时都不忍动手。

    “杀了他，给我剁碎了他！”沈仲方面容狰狞而扭曲，他已经彻底被这个场景激怒失去了理智。

    他要李成枫死，现在，立刻，马上就死！沈仲方在咆哮：“谁还愣着，我就当是他同党！”

    纵使再不情愿，郡守大人已经下了死命令，一时间刀剑齐向李成枫而去

    “驾！驾！”吴惧打马扬鞭，飞奔在江宁城中，报信的沈忠早已经远远甩在身后。

    自从收到沈夫人口信，他没有片刻停留，哪怕城门守卫盘查也是被他纵马撞开。

    吴惧不能让李成枫死，他有可能就是太孙；更不想沈夫人有事，因为自己欠她太多。

    解开这个死局的唯一可能就是在李成枫杀沈方之前，被自己擒住。

    天际阵阵雷鸣，吴惧心中隐隐有一丝忧虑，他明白自己终究还是离得太远，只能盼望着李成枫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期盼他在黑暗中耐心等待必杀的机会。

    马蹄如飞，溅起一路水花。

    这条街道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终于赶到了沈府，吴惧翻身下马，却听见有人在哭号，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哪怕他与声音的主人二十多年没见，依旧记忆犹新。

    吴惧心中一凛，他认得声音主人，自然也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终究是来晚了吗？他走进府门，院中人已经不多了，有几个身穿官服的人围着某具尸体一脸悲痛。

    沈夫人在远处抱着沈方哀嚎，吴惧松了口气：她没出事。

    地上尸体很多，吴惧望了一圈，却也没有李成枫的身影。

    他逃了吗？吴惧有些不解，地上尸体既有府衙侍卫，也有细戎营官兵，李成枫的左手已经被自己废了，他怎么会杀了这么多人后还有可能逃走。

    甩甩头，看向瘫跪在地的沈夫人，她的哭喊敲击着自己的心，吴惧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