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出去了。
从大礼堂出来,像是从一个刚刷过油漆的柜子里钻出来似的,柜子里不光黑暗压抑,还有还有辣鼻子的呛人的油漆味儿。外面是农五月的阳光,干净又明亮,绿荫的下也是光明的,站在墙壁的阴影里也是明亮的有温度的。绿树是干燥而光明的,礼堂的灰蓝的砖墙是干燥而光明的。
大礼堂原来是开大会用的,是表扬先进用的,是看电影受教育的地方,现在成了酸腐的小丑的蹦跶狂欢的地方了。
谁的灵魂是酸腐的,腐蚀着自己,还腐蚀着这座建筑。
那个叫“媛媛”的女人看着阳光健康,其实正在霉变,她是有病的,她的鼻子上有很多红点儿就是证明她有病!一个女人,在一个县城开什么迪厅,她怎么不干脆开个妓院,做个老鸨子呢,这样她就可以光宗耀祖了。
张丽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是朋友,难道她们是一样的人对,他们差不多是一样的,林仪桐不知道,张丽的老公白建国就在经营妓院。
与里面的声光色相比,林仪桐更喜欢外面阳光绿树蓝灰色的砖墙。他站在墙下的阴影里看这个建筑,用手摸着又长又厚的蓝砖。那砖是土块儿,那土块儿被火烧透了,就有了石头的硬度。当年是谁烧得这些砖这个礼堂是哪些人来建盖的,是邺县当地的瓦匠吗还是和十里堡乡的那个教堂一样,是外地人来修建的。
他绕礼堂外围绕了多半圈。他看到刚才在里面干活的三个装修工人,在墙壁的阴影里休息,那三人都在四十岁以上,他们应该是从主席台下面的侧门里出来的,里面的人在跳舞试效果,他们出来抽烟。林仪桐走过去,那三个人看了林仪桐一眼都没说话,林仪桐走近了他们说:“你们是哪儿的”
有一个用手指夹着烟说;“前寨子的,你是弄啥的也是和老板娘一块儿上班的”
林仪桐笑了笑说:“我还上学呢,没上班,也不认识这里的老板。”
那个人“哦”了一声。
林仪桐又说:“他们都在跳舞,你们也可以去玩儿一下。”他看着那几个的表情。
另一个人忽然说:“啥他娘的!那都是烧包干的事,吃饱撑的。”
离林仪桐最远的那个人接过话说:“他给钱也不去,离家一二十里地,骑着车来弄那嘞。”
林仪桐说:“把里面的那些东西给他们拆了砸了你们愿不愿意”
三个人不明白林仪桐的意思,互相狐疑不解的看着。
一个人迟迟的说:“要是给钱,那有啥不能干的一一一一一”还吞吞吐吐的。
“哦”,林仪桐看着别的地方,“给钱就干,就是说没人给钱便不干心里想干的事了吗。”他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你说这话,心里想干的事多了,多是只能想想,那能都真去干。”最边儿上那个人,不屑的看了林仪桐一眼。开始他以为林仪桐和那女老板是朋友同事,便心里带着点敬意,现在在那人看来,林仪桐就是个蠢话连篇的二逼货,不用那么小心客气了。
林仪桐感觉到了,很多人看着和你一样,其实是不一样的。
林仪桐又说:“这礼堂你们以前来过吗”
挨林仪桐最近的那人说:“怎么没来过,过好两次,都是冬天,看了一次电影,听了一次田连元的说书。”
“单田芳来礼堂说过书”
“是,单田芳是个瘦高儿,在台上说了有一个小时,那是哪一年来着”那个人扭脸问旁边的人。
另一个人说:“那早了,有二十年了,那会儿我们老大还没出生呢。”
这林仪桐还不知道呢这事呢,有机会得问问舅老爷,当年有没有来礼堂听单田芳说评书。
林仪桐看他们三个没有太多和自己谈话的兴趣,于是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