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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林仪桐在他家的电视上看了一部外国电影。当时他刚考上高中,还是暑假里,那么长的假期,他无所事事,黑天白日的在村里村外游荡。

    正在旺盛发育期的他,冬天不知道冷,夏天不知道热,即使没什么东西吸引,只要他愿意,大中午毒太阳也不耽误他胡蹿,黑乎乎的夜里,也不耽误他勾游。

    这天下午两点多,他回到了家,手里还拎着块儿绿纱窗。他一吃完午饭就到村南的河里捞鱼去了。那会儿正是热的时候,天上流火大地烧窑般的热。自打出生以来,他第一次见到家乡的河里有水,所以就急不可耐的去了。

    村南那条河很宽阔,是古漳河水道,早就没有水了。他们村的人并不把那干河道叫河,而是叫“荒河滩”,因为那河滩,荒芜荒凉。

    半里地多宽的河道,确实像滩,河道半腰底部,沟沟壑壑的,长满了各样野草,大蓟菜狗尾草野生麦苍耳芦荻,还有喜欢攀附缠绕其他植物的田旋花抓地秧,最多的是青绿翠挺的茅草。

    因为这年雨水大,上游水库干渠压力超过限位,就泄水到这干涸多年的古河道里,泄了两天的水,可那河道又宽又干,加上下雨汇聚的水,在河道底部才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水流,像浇地的垄沟一样,这便是河里有水。

    晌午饭前,林仪桐去小卖部打醋的时候听说,河里虽然水少,但有鱼,是水库里跑出的,所以他吃过午饭,顶着毒太阳他就去河里捞鱼去了。

    河滩底部只是一条浑浊的水流,浅得就到脚踝那里,刚遮住脚面,换了几处地方,连一条鱼毛儿也没看到,而他晒的跟一块儿刚出窑的红砖似的,头发都快焦了,还被黑蚊子叮了几个包,懊恼的回家了。

    他垂头丧气的推门进了家,他家院子宽阔平整,院内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身比腌咸菜的小缸还粗,直直地矗立在院子南边,繁茂的枝叶遮挡着毒辣的太阳,有半院子的花阴凉。

    一到家,他赶紧用洗脸盆盛了凉水,把头脸一通乱洗。

    他奶奶坐在树荫下,已经和几个附近的老太太在玩儿纸牌了。另一个小桌子上晾着一碗青碧碧的绿豆汤。

    有个老太太扇着扇子还敞着怀,两个干瘪的袋子奶在胸前耷拉着,是村儿东头的大傻子娘。串门也不讲究,有那么热吗,林仪桐顶讨厌这个老太太。

    “大晌午的,你又去哪儿了!”他奶奶一边看着手里的牌,一边狠狠的责问。

    他躲着他奶奶的眼睛,“你管恁多干啥,就在外面转了转。”

    自打他上了中学,他就变得不听话了,还老顶撞他奶奶。刚暴晒过的皮肉,用毛巾一搓,疼得他裂着嘴,更显他一副不受调教的样儿,他奶奶疼他又恨他,也拿他没办法,全家就他这一根独苗儿。

    “见天黑夜白日的胡勾游,反正不占家。”他奶奶数落着。

    “我哪不占家,这不是在家吗。”

    他奶奶狠冽冽的说:“你在外头别回来,还去外面,晒不出二斤人油,别回来!”

    和他奶奶一起玩儿牌的两个老太太,也瞟了一眼晒得如红砖一样的林仪桐,然后又赶紧看手里的纸牌。

    他奶奶这样数落,他无话可说,只是急躁的吱咛着,就像被夹了尾巴的狗一样,气恼又无可奈何。

    他甩着湿漉漉的头发,端起碗,“咕咚咕咚”把那碗绿豆汤喝干了。擦了下嘴说:“都说河里有鱼一一一一一一”

    “有鱼有蛤蟆蝌蚪子还差不多,这么热的天,荒河滩上闲逛,就你这一个傻东西。”他奶奶一边看牌,一边骂着。

    他更无话可说了。

    那时候他总是奇怪,奇怪他奶奶没上过学不认字,算账却很精明,玩纸牌买卖东西从不吃亏;还有就是,他奶奶在家就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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