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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鼻子专爱断章取义,和尚懒得同你计较。”寂灭和尚对道,“对于这十方世界,尔等道士偏钻个牛角,讲什么‘道生一,一生二’,却不知和尚从来是作‘梦幻泡影’而观。你我若是就此来辩,怕是一天一夜也辩不完。和尚还是说说另外一件事吧。”

    “贫道便听听你这和尚又有什么花样。”灵晗道长笑道。

    寂灭和尚又自行踱起步子,缓缓说道:“和尚曾在一座乡间旧庙内休息,见有白银堆于庙前水缸之内,却无一人上前拿取,心中甚以为怪,遂拦住一位过路村民,向其询问详情。村民告诉和尚,说那白银本是此地强盗土匪所敛,因其多沾血光,凶煞异常,以致庙内匪类一夜横死,村中数个贪财擅取之人,亦是报应难逃,唯有置于此庙之中,方可镇其凶煞,不复害人。和尚听罢大笑,除下身上破布袈裟,将那缸中白银悉数卷走,于近处城镇换了酒米粮油,而后回到村中,散于村民。村民初见和尚去而复返,皆不敢领这不义之财所买粮油,和尚见状只得出言诓骗,说是已用佛法化去了白银戾气,让其安心受用,无须为之担心。”寂灭和尚说着又以手指沾水,在地面绘出一缸白银图影,“善恶之念在乎一心,心存善念,恶亦可以为善,怙恶不悛,则见善亦以为恶矣。”

    灵晗道长闻之一笑,“和尚今日怎么这般固执,非谈你那因果佛心之说,讲得贫道很不耐烦。”灵晗道长衣袖一甩,又将地上水迹消去,“以我道家法眼,万物阴阳有序,和冲太极,善恶自遵其道,彼此相存。和尚尝言四大皆空,既然白银是空,以其为善亦当为空,故而恶不以银钱存,善不假人心在,此为天地正邪气也,我辈从之而已,岂能妄言改易。”

    “好个牛鼻子,你若真能天人合一,怎不登仙而去,留在这武当山作甚。”寂灭和尚笑骂答道,“人称武当派为正道领袖,平日里惩恶扬善,行侠仗义,‘入世’之事做得不少,又怎能以‘出世’二字自居。牛鼻子如今自认落了下乘,倒不如随和尚弘扬佛法,也好度人无数,广结善缘。”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和尚奔走劳碌,于‘道’又何用哉?武当派立身道学,门人自当道法天地,存清去浊,如此方可谓之‘修道’。”

    “和尚无意在此绕弯,且再说一事与你这个牛鼻老道。”寂灭和尚继续说道,“和尚有次上五台山觐拜宝刹,入寺后本欲会见住持枯木大师,不巧大师正有急事,须得亲自下山处理。和尚就此细问,方知大师有一新收弟子,入门后凡心未了,今日偷偷下山,被人瞧见往那烟花之地去了,大师无奈之余,只得前去劝其回头。和尚好事,欲同大师一道下山,不料未出寺门,便见一年轻和尚归寺而来,正是枯木大师那名新收弟子。大师问他下山何往,小和尚如实回答,说因贪恋红尘,寻逍遥快活去了。大师又问小和尚何以转还,答说其人一入花街柳巷,迎面便遇见一行人出殡办丧,左右打听之下,竟是妓院头牌因病暴死,尸身浮肿腐臭,直教街上人人掩鼻,避之不及。小和尚原本是个纨绔子弟,只因家道中落,方至五台山出家,而其与那故去头牌交情甚笃,曾有几度风月缠绵。而今红颜化为腐肉,玉肌变作白骨,昔日花容争相竞逐,现下恶臭引人侧目,此间变故之大,令小和尚颇为震骇。枯木大师听了徒弟之言,口宣一偈点化其道:‘此身非常在,时受病痛煎。红尘作枯冢,痴情何贪恋。’小和尚听了终于彻悟,自此一心皈依我佛。”寂灭和尚说着将茶盏中剩余茶水弹指而洒,于地面绘就一幅人像,人面一半是女子娇容,一半是森然白骨,观之十分诡异,“非圣贤者孰能无过,过而悟,悟而得道,足证其心不泯,和尚以为亦可谓之善矣,正如世间俗理,‘浪子回头金不换’,此言得之。”

    灵晗道长听至此处,忆起些许少年荒唐事来,故而哑然一笑,问道:“和尚东拉西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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