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郝佳丽把鱼塘弄来的田螺拿到集市上一下子就卖了五块多钱。
郝佳丽赶忙拿这些钱一毛三分钱一斤的米买了十斤。
又买了盐,肥皂,煤油。
八毛钱一斤的猪肉也买了半斤。
五分钱一支的冰棒,郝佳丽又给弟弟买了一支。
郝佳明把手上的冰棒含在嘴里舔着,冰棒遇热融化的糖水郝家明也舍不得让它掉地下,他一直用手接住然后再舔干净手。
“明明!别添你的手了,你看你的手邋里邋遢黑得像猫爪似的,太不卫生了。”郝佳丽一次又一次把郝佳明正在嘴边添的手拿开。
但郝佳丽的阻挡没用,一会儿功夫,郝佳明将拿冰棒的几个手指就舔得雪白雪白的了。
“姐!这融化的冰棒水也是糖来的,掉了可惜。”郝佳明认真地对郝佳丽说。
“唉!”郝佳丽叹了口气,不再拦阻郝佳明不雅观的举止。
郝佳丽算算家里已有好几个月没买糖了,弟弟郝佳明这好不容易解了馋,这糖水自然是珍惜了。
于是郝佳丽买了冰棒给弟弟,又特意花三毛钱买了一斤白糖。
这又是因为每天早上,郝佳丽家乡的人都喜欢用白糖融化在热米汤里搅拌晒干的干红薯粉吃,这东西吃起来黏黏的,甜甜的,比芝麻糊还爽口,爱吃的人一个早上吃几饭碗都吃不腻。
郝佳丽家也不例外,这也是陈凤的最爱,陈凤虽然对郝佳丽做了烧了郝佳丽的课本这些过份的事,但陈凤也是迫于无奈。
郝佳丽总是这样开导自己,母亲是不幸的,自己是母亲的孩子,给母亲分担烦恼与忧愁应首当其冲,其它的事情过去就已经过去算了,毕竟自己是母亲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的。
郝佳丽没见过村子里死人的样子与场面。
郝佳丽见过村里女人生孩子的样子与场面。
郝佳丽听到产妇生孩子时胀痛得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与哭声简直是从村头穿透到了村尾。
郝佳丽想着,母亲生她时肯定也是这么痛苦的,她如今可以用亲手赚来的钱买斤白糖回去让母亲重新吃上爱吃的,一是孝顺了母亲,二也让母亲缓解缓解这些日子以来被家里几乎濒临的绝望压得崩溃的心情。
只要陈凤不再骂人,不再发愁家里穷得没有米下锅,郝佳丽自己能读上书,郝佳丽不会去计较这些小节上的事。
而后,郝佳丽在集市里买完这些东西,口袋里的钱还剩下两块多。
郝佳丽不敢再用这些钱了。
郝佳丽想过了。
她自己每天下鱼塘抠田螺,这田螺总有一天会给她抠完的,就算还有些田螺幼崽,但田螺幼崽弄出来拿到集市没人买,而且一下子这些幼崽长大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到时候大的田螺没得抠了,小的又没长大,家里的钱又会接不上来了。
所以,趁现在弄得钱来的时候,郝佳丽克制自己尽量能节约就节约把这些钱存起来,等储存够了还可以到冬天或者明年春天用。
因为到了冬天,不说冬天,就是从农历九月份开始,湖南的天气已是越来越寒冷。
这个时候别说下水抠田螺,走在路上,少穿了件衣服,呼呼的寒风吹刮得人缩手缩脚缩脖子的,这个时候就只能窝在家吃老本了。
还有明年的开春也有几个月气候也冻得彻骨,那个时候也下不了水,如果现在把这些钱挥霍掉了,冬天跟春天家里的日子又得难熬了。
另外,郝佳丽还考虑,母亲的腿不可能就这样一直瘸下去。
家族里懂草药的贵叔用草药治不好陈凤的腿,郝佳丽想过了,把用剩的这些钱存下来,等存多了,然后抽一些出来,郝佳丽决定带母亲去公社的卫生院去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