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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天一夜的路程,是另外一个世界。”老爹爹抬起头,用手指着泉里庄人头顶的几棵孤零零的杨树。那是这座山的最高处。

    “那里是盘古爷开天以来人们遗忘的土地。山峦c湖泊c峡谷c瀑布c草甸c冰原,都透着超脱世间的圣洁之气。

    “群山中无穷无尽的古老森林,更是人间的仙境。那一坡一坡的古松,满沟满沟的桦木林,几乎要刺破青天的冷杉和云杉;满山遍野的羚羊c香獐c野鹿c雪豹和熊瞎子;随手都能捡到的羊肚菌c珊瑚菇c蕨菜c虫草。都是上天洒在人间的珍宝。

    “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是个走山人。你爷和你六爷也是。”

    “走山人?”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走山人就是进山讨生活的人,有时候伐木砍柴,有时候猎獐捕鹿,有时候采山珍寻药材,山里的东西取都取不尽。”

    “山里有房子住吗?”我心里一直对他和水兵奶奶私奔的事耿耿于怀,一直想不通他们在山里怎么度过的那么多天,住哪儿,吃什么。

    老爹爹听后哈哈大笑,接着说:“走山的人从来不住房子,只要是能遮风能挡雨,就是走山人睡觉的地方。山洞c崖底c树窝,都是好住处。有的时候连这些也没有,就只能睡在敞滩里。”

    “那不冷吗?”

    “谁说不冷,冬天的北风,能把人吹透。有一年冬天,我和你爷十几个人进山,晚上在寒风中睡在野外,地上只铺了油布,每个人都将全身裹进被子里,像一个个没抽丝的蚕蛹。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热醒的,浑身都是汗。你猜怎么回事,被子掀开之后发现夜晚下了场一尺多厚的雪,大家都被埋在了雪里。从那以后,冬天大家走山都挑下雪天去,晚上在雪地里挖上坑,睡在雪坑里,挡风又保暖。”

    “你和水兵奶奶进山的时候是冬天吗?”话刚说出口,我就感觉到不该问,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老爹爹祥和的笑容消失了,嘴角抽搐了一下。

    两秒钟后他用手抹了一下脸,边拿起放在火盆上的烟锅杆边说:“你六爷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嘴巴没个把门的,啥事都说。”

    我好奇地问:“您咋知道是我六爷说的。”

    老爹爹又哈哈一笑,说:“我跟他从小就是最好的伙伴,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十几岁上一同上首阳山拜师,在那里一起学了五年功夫。说起来他还算我师弟呢。所以我最了解他,他是个最没正行的人,嘴巴更是像那西门的城洞子,没个把门的。如今老了,也还是个老顽童。这个庄上,只有他才会给晚辈讲这些事情。”

    “怪不得他说您的事没他不知道的。”

    “那就未必了。”他说着用火钳夹起一块红红的火炭,放在刚刚装好的旱烟的烟锅里。烟锅和烟锅杆那头老爹爹的嘴角同时冒出了青烟。

    “我的事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老爹爹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小元,老爹爹心里藏的秘密太多了,也太重了。我已经老了,不想把这些秘密带到棺材里去。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切的一切,至少我所知道的一切,你要替我把这些秘密深藏在心里,只在你自己的心里。或许哪一天,你会成为阻止人间崩塌的英雄。这对你来说,可能太辛苦了,但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你也无法选择,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我一时不知所措。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在老爹爹以前的故事中从来没有听过。恍惚中,根本无法分清这些话是对着我说的,还是故事中也有个小元,这只是人物之间的对话。

    我看着煤油灯不断打颤的火焰,从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成无数个, 又层层重叠汇聚成一个。心底有一股刚劲之气流遍全身,驱散了隐藏在每个细胞中的怯懦和软弱。曾经为了躲避黑夜蜷缩在煤油灯下便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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