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一个肥肉紧实的小胖墩扭过脸,冲卡西莫说:“我叫花劳。”
“你好,我叫卡西莫。”
小胖子一张因紧张而扭曲的脸有些惊讶。
“你信卡?卡这个姓可是很稀罕的哦,我们老家那儿都没姓卡的。只有街那头的山下有一户穷苦人家,姓羊牢。这个姓就很罕见了,你这个姓也同样罕见的。”
“其实我姓皇甫。”
花劳,话痨。
卡西莫似乎明白了什么,懂了命运的安排。
小胖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继续说:“皇甫也是个不常见的姓呢兄弟你紧张吗我倒是有点紧张。不过其实还好啦,不是特别紧张,我胆子还蛮大的,但是这会儿是真的有一点点紧张,你可千万别笑话我。”
“你紧张什么?”
“我领的是战后清理工的活儿。”
战后清理工是处理残局的一种工作。
如果这场决斗打死一个人,那么战后清理工就要将尸体扔出沙池,送进停尸房。
这个事其实两面不讨好。
假如你心地善良,恭恭敬敬把尸体请进停尸房,赢的那个人基本是不开心的。说不定会把你揍一顿,那么这一场工钱,可能还不够你回去看病的。
要是奴颜屈膝,顺着胜者的心意,对尸体不敬。说不定观众中就有死者的亲朋好友,把你瞄准了,背后阴你一脚,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花劳哭丧着脸道:“那个杨柏还好,听说最近连赢了五场,风头不小,但是为人随和,很有风度。但是那个菲斯,却出了名的嚣张跋扈,经常打骂战后清理工的。”
“那你为什么要干这个活儿?”
“我选的戌卫的,不知道为什么,人家给我写着战后清理工的布条。”
卡西莫总算明白了,原来是前台给错了任务,他因为性子怯懦,不敢上前相询。
卡西莫拍拍花劳的肩膀,想说点什么话安慰他。
花劳双手揪住卡西莫的袖子,伏在臂弯里嚎啕大哭,将心中的悲伤绝望倾泻而出。这样越苦越是不羁,仿佛有无穷的委屈一般。
旁边几条大汉听得烦躁,怒目喝止,却仍是无法遏止他的泪珠将卡西莫的袖子染得整个湿透。
“我只想当戌卫呀,为什么选我做战后清理工?我母亲年过六十,两眼昏花,又体弱多病,还等我带着工资回去给她买药呢。要是给打了,这工资未必够我们俩的医药费的啊。”
“你的活我帮你干了,你去当戌卫罢。”
卡西莫将自己的布条递给花劳。
花劳跟卡西莫换了布条,胖嘟嘟的脸上犹自梨花带雨,但心情瞬间已是好了许多。
这时一名身穿演武场制服的中年人急匆匆跑进屋,满头大汗地道:“快出去干活,决斗开始了!战后清理工,准备敲钟!”
屋里一群人冲出小屋,只留下卡西莫一个人在室内。
卡西莫以前有过担任战后清理工的经验,对流程颇为熟悉。见屋内已经空无一人,他却并不急着起身,将工牌仔细缠在手腕上,闭目静静等候着。
忽然外面万人齐声狂呼“菲斯”和“杨柏”的名字,卡西莫才抬脚迈出屋子,走到沙池边一尊铜钟前,一掀钟芯,“当”的一声悠扬古朴的钟声,回荡在整个宽阔的五号沙池之中。
这一声钟响,就代表决斗开始了。
五号沙池拥有将近两万张由蔚蓝色藤蔓制成的观众席,密密麻麻围着中央亩许大小的沙池。
广阔的穹顶,由一块块透明琉璃瓦组成,将明亮的天光洒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巨大的六面体水球,悬浮在决斗双方的头顶。场中的画面,却是在这水球中清晰地呈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