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花香,如同少女飘拂的裙摆温柔地撩过脸颊,那一丝丝轻柔让九歌不由得释放了往日的沉重,就这样,孩子在风扫树叶的沙沙声中不知不觉地睡去。
再睁开眼时,容离已经不在了。余光里的玄色衣角变成了一处雪白。李九歌惊诧地转过头,一个陌生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她揉了揉酸麻的胳膊,慢慢站起。那人似乎听见了动静,回过身来。
“姑娘醒了?”
那个瞬间,李九歌是永远也忘不掉的。也许真的会存在那么一个人,让你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是自带仙气,什么叫绝美无双。
她想眼前的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这一刻,只觉清风驻足,雨雪初霁。他长身玉立,一袭白衣纤尘未染,三千墨丝顺流成瀑,玉树临风。流转的眼波宛如春夏交替夜中璀璨耀眼的零星萤火,又好似秋冬碎雪日里沉醉久违的小桥流水,是晴空馈赠下的一缕斜阳,是满山绵延的翠绿金黄。
九歌看见烟尘漫漫的古道上仿佛有千万树桃花恣意盛放,合着落英缤纷的姹紫嫣红。山野灼灼,桃花烂漫,莺飞蝶舞。清波蕴漾处,莲绽轻携水露跳跃飞舞,柳絮飘摇散漫缱绻未舒。煦风带着淡淡的芬芳拂尘,碎下一地繁花胜雪般的飘零凄美。
瞬间惊艳了千里河廊万里江山,一时叹为天人。
那是李九歌和袭文的第一次见面。
仿佛是经历过千年万年的回眸一顾,又好像是穿越三生三世的红装隐梦。
在这个未知而陌生的世界里,两条本不该相交的平行线突然间改变了彼此延伸的方向,最终在某个无限延长的平面内,有了短暂的碰触。
“姑娘要是再继续盯着我看下去,恐怕天黑之前,我们是出不去了。”袭文笑了笑,眸光轻柔如雪,嘴角浅浅一旋。
李九歌收回视线,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走在他旁边:“我只是觉着公子有些面熟。”
袭文灿颜明媚,笑意绵绵的眼眸下渐渐生出几分流风飞舞的艳丽,语调亲和:“方才我倒也觉得姑娘很是面熟,看来我和姑娘是有缘之人。”
李九歌微眯起眼睛,望向野林深处,放眼遥看云雾缭绕的远山青黛,思绪仿佛穿行九霄云外。半晌后,才突然间想起来,问道:“容离去哪了?”
袭文低下头俯视她,微笑道:“你放心,他已经没事了,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到魔界了。”
李九歌听后心中一颤,不禁惊异:“我刚才睡了多久?”
袭文想了一下,说:“大概睡了两个时辰吧。容离让我留下来带你出去,见你睡得香,便没好意思叫醒你。”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这人的仪容举止,沉思的眸色中泛着凝玉般亮静的霜白。忽然刮过一阵沁凉的微风,孩子不由得将吹起的单薄衣襟稍稍裹了裹。
下一秒,澄净如天水般徐徐流动的宽硕衣袂从李九歌眼前划过,带着清新幽远的沉木香味,令人联想起春天和煦温款的阳光,夏夜清脆酣甜的蝉鸣,秋日晶莹透亮的柑橘,冬季堆银砌玉的白雪。
转眼间,衣物已悄然落上肩头。
袭文凝望她,漆黑纯澈的眼眸微牵起柔柔的涟漪,笑容温雅周至:“今日风大,姑娘小心着凉。”语意低柔婉转,荡漾着一丝浅浅的暧昧。
孩子抬起头,那人如凝脂般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指落在自己肩部,虽是亲昵的举动,但他仅用了两根指头轻轻地捏住一方衣角,手掌微微腾空。
李九歌皱眉,很明显,他并不愿与她有过多的触碰,却又偏偏表现出风流不羁的姿态。
真是奇怪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她接过袭文手里的披风,拽紧了些,问道。
“既然你是西凉人,那自然是回西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