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人生进行回顾,张辽最不愿意想到的,是吕布白门楼殒命那天。
虽然后期的吕布非常刚愎暴虐,但终究是传授他一身武艺的人,也是他,带领自己从西凉走向了中原的舞台,开始大放异彩。
对于吕布的家人,张辽一直深怀歉意。
毕竟,吕布的夫人与女儿都是非常善良的人。
他还记得,吕玲绮出生的那天,永远是一副“本大爷今天被谁冒犯了要去砍了他”表情的吕布,脸上是怎样的柔情。
他也记得,那些没有战斗的日子里,自己是如何逗可爱的小姑娘玩耍。
他当然记得,那位文弱的小姐展示出自己超凡的武学天赋时,整个吕布阵营的人是怎么样的惊讶于轰动。
可她们都死了,都被现在非常器重自己的主公曹操下令处死了。
那时的他懦弱,不敢做出任何抗议。此后多年,每每午夜梦回,总是为此伤神。
还有高顺。
那个一手带出了陷阵营的男人,也是过去西凉时,手把手教会自己战阵之道的老师。
他永远是那么低调和沉默,如果吕布是火,他就是火下丝毫不起眼的干柴与烈油。可能谁也注意不到他,但清楚的人都知道,他才是不可或缺的那位。
曹操要给他一条生路时,高顺的破口大骂他记得很深刻。
比起自己,他才是对吕布最最忠心耿耿的人,虽然,吕布后来已经疏远了他,但他依旧是默默无言,没有丝毫的怨怼。
没想到,他们都还活着。
而且,还活得挺不错,都在如今天下为之侧目的新势力,林牧的帐下,尤其是吕玲绮,刚刚魏延对她的称呼是主母!
“谈谈吧”
风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吹动,只有卷起的黄沙在提醒人们,一切都还在进行。
很多年后,当张松回顾自己人生时,他依旧称这一天是自己一辈子最光辉的时刻。
襄阳城的镇南将军府看起来一如既往的低调,门口只有两个持枪守卫把门,虽然看上去阔气,但与动辄车水马龙的奢豪大族比起来,已经算是简朴。
内室里,三人各占东南北三向而坐。
南向的林牧表情看上去没有丝毫异样,看不出悲喜西向的贾诩似笑非笑,似乎要讲什么至于北向的人,身材短容貌丑陋,事实上,林牧初见他时,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巴黎圣母院,看到的是钟楼怪人。
“子乔是西川大才,主公不可等闲视之。”
在会面前,贾诩跟他多次叮嘱过,来的人是刘璋的别驾从事张松。他之前从许昌取道荆州,在贾诩府上盘桓了多日,目的就是想会一会这个当今天下的年轻雄主。
所以,林牧尽管觉得来人丑陋不堪,却没有露出任何奇怪与鄙视的神情。
要知道,古人可是非常重视容貌的,甚至在明朝,就算你科举高中,殿试时,也会可能因为长得太丑而被黜落。像徐祯卿,本身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可就是因为貌寝,皇帝不喜欢,导致一辈子不能做官,怀才不遇。
同样的,张松也在暗暗审视着林牧。
会面时,他龙行虎步,是个很有自信与活力的年轻人,见到自己时,没有展现丝毫的不适,是个城府颇深的人,讲话时,好爽大方,让人如沐春风,是个很好的沟通者。
这样的人,张松过去不曾见到,特别是第二点,尤其让他心折。
“子乔自许昌来,想必也见过曹孟德?”林牧不动声色地问道。
张松笑道:“何止是见过,还被我奚落了一顿。”
世界上有两种笑,一种叫笑起来更美了,一种叫笑起来更丑了没想到张松硬生生拓宽了笑的领域:笑起来像黑洞,要吞噬宇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