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广陵的,当然不会是什么不开眼的蟊贼。前几年可能还有黄巾余孽流窜,因为有部分百姓尚不知其秉性,会提供支援,如今嘛,要再说自己是黄巾,一定是人人唾弃的下场,得不了好。
加上刘备的政策,很是严格治理了一番治安,徐州的生存环境可以说大为改善了。
山贼之类的,要么归顺了,像臧霸这种,直接投靠了曹操,混成了将军要么就是逃窜到更为偏僻的无人区,在混乱中谋取一点点的利益。
事实上,这是由曹操亲自统帅的青州兵。
目标,就是广陵。
按郭嘉的说法,徐州目前看似还有两郡,实际上只有一个郡了。
如果下邳沦陷,广陵多半不会抵抗而广陵被攻克,下邳也没有能力再防守。
既然现在的困难是下邳太难啃,那很自然的,先从广陵下手就成了最优的选择。
城下,浩浩荡荡的青州兵并未掩饰自己的身份,硕大的“曹”字旗晃得城头的陈登颇为担忧,也不知这一仗究竟会如何收场,给徐州百姓又将带来何等样的变化。
“陈元龙,尔为汉臣,为何从贼?”
出列的竟然是曹操,这是让陈登更为惊讶的事。
“曹司空,久违了。”他在城头虚行一礼,笑道,“不知司空谓谁为贼?”
“刘备刘玄德!”
陈登大笑:“玄德乃汉室宗亲,岂能做贼?”
“若刘备非贼,元龙何故紧闭门关,据我于门外?须知,曹某乃是大汉司空,天子心腹,若是连个广陵城都无门得入,如何说的过去?”
这话说得很犀利,也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政策的高明之处。
从实际角度来说,谁都知道你曹操是个汉贼,将天子玩弄于鼓掌之中,成为自己的代言人与傀儡,可偏偏在道义上站稳了脚跟。
袁绍即便再不爽曹操,也没法抗拒朝廷来的旨意,否则,便会被目为造反,失去人心。
而现在,这种苦恼落到了陈登与刘备的头上。
这门,开嘛,那等于是不战而降不开嘛,就成了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漫长的沉默中,空气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明显。
陈登苦笑了一声道:“司空大人若果是汉臣,何必领大军至此?陈某自思,于徐州一地,并未作恶,反令百姓安居乐业。莫非,狡兔死,走狗烹乎?”
曹操大笑。
他马鞭遥指,高声道:“陈元龙,莫再逞口舌之利了!实话说与你吧,下邳,已然败了!刘备,正在窜逃!你若再不开城门,便是欲将屠城事重演!”
屠城,是陈登心中永远的痛。
因为曹操的父亲死于陶谦的手下,因此,本来闷声大发财的徐州遭了飞来横祸,被追着打,打下后还行屠城事。
无数的徐州百姓横死,尸横闹市,恶臭滔天。
他或许可以为了刘备反曹,但实在做不到为了刘备牺牲一城百姓。
毕竟,他的野望并不在于天下的争霸,而是保一境百姓的安乐。
本质上讲,田豫是跟他同一类的人,所以,才会在相似的战术前退缩。
良久,城门大开。
挥舞着“曹”字大旗的青州兵汹涌而入。
无力地垂下双手的陈登知道,刘备叱咤风云的时代已然过去了,未来会如何,谁也不敢保证。
十日后。
下邳。
正盘算着如何说服陈登,劝他北上,一齐抗曹的刘备接到了广陵的战报。
“大哥,如何?”
最迫不及待的,自然就是曾经在广陵与陈登共事的张飞。
刘备不言。
甚至脸色也没见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