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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逃荒时不幸遇到战乱,差点被鞑靼人欺辱,回乡是不可能了,她对着家乡的方向大哭一场后,决定嫁给傅老大。

    夫妻俩在千户所伺弄马匹,日子倒也过得和乐。

    傅老大对云英很好,看她整天闷闷不乐,瘦得厉害,偷偷用攒的盐巴和关外的牧民换乳饼c羊肉给她吃,想把她养胖点。

    可惜世事无常,去年开春傅老大一病不起,韩氏成了寡妇,云英又没了父亲。

    韩氏再次大哭一场,然后卷起袖子,抄起铁锹,继续去马厩清扫秽物。没了男人,日子还要过下去,眼泪换不来果腹的粮食,她没有太多时间伤心。

    不久前,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找到群牧所,自称是傅家老仆,四老爷派他来找兄长傅老大的。

    问清姓名籍贯,确认老仆不是哄人玩的,韩氏决定带女儿回湖广投奔家婆和小叔子。

    她偷偷和云英说:“娘问过王叔了,他说傅家靠养蚕缫丝发大财啦,现在家里有几百亩地,二三十间砖瓦大房子,农忙不用下地干活,雇长工c短工就够了!你爹只留下你这么一个丫头,你叔叔怎么说也得把你几亩地,娘会种地,能养猪,织布也会一点,还是回去的好。”

    王叔是傅家的老仆。

    韩氏是逃荒出来的,心里还是惦记着回中原。湖广熟,天下足,黄州县和富庶的武昌府c汉阳府离得近,产稻产麻的地方,肯定穷不了。

    何况傅老大一直惦念着故乡,如今家里人来寻,韩氏要送丈夫的灵柩回乡,好让他落叶归根。

    也是因缘巧合,魏家祖上也是湖广人,云英上辈子是在家乡江陵府长大的,江陵府湖泊多,盛产鱼虾菱藕。

    睡梦中的韩氏翻了个身,摊开手脚,右腿猛地一下砸到云英的肚子上,力道不轻。

    沉浸在回忆中的云英痛得蹙眉,整个人都清醒了,无奈一笑,满腔的悲伤像齑粉一样,被风一吹,霎时烟消云散,她擦干眼角泪花,推开韩氏的大脚,蜷着身子,慢慢沉入梦乡。

    魏家人都死了,云英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要不是每次生病时傅老大和韩氏哭爹告娘四处借钞给她治病,她兴许早就撒手人寰了。

    最终,她还是活了下来。

    既然要活,那就好好地活,才不枉重走一遭人世路。

    不管怎么说,活着总是好的,每一天都是老天爷赐予她的馈赠,她比其他人幸运。

    第二天,天没亮云英就起来了。

    外面在落雪籽,窗纸透进些微亮光,北风呼啸,雪籽砸在瓦片上叮叮当当响。

    云英搓搓手,在屋里跑上几圈,等身体慢慢舒展暖和起来,屏气凝神,练了一套简单的熊戏,这是傅老大教她的一种强身健体的拳法,她从四岁练到七岁,每天坚持,从来不偷懒。

    韩氏爬起床,走到屏风后头去解手,回头看一眼大丫,忧愁地叹口气。

    大丫这么瘦弱娇小,风一吹就要倒,更别说干农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大。

    傅家会不会嫌弃大丫是个女伢子?

    她整天伺候群牧所的马,和马粪马溺打交道,没功夫照顾女儿,大丫长到七岁,不会上灶烧火,不懂针织女红,塞外多风沙,大丫倒是养得娇滴滴的,偏偏家里没钱钞,凑不出嫁妆,大丫这副娇小姐模样,以后怎么说亲事?

    韩氏越想越觉得心烦,她六岁的时候就帮着家里炊米煮汤水,会舂米c蒸馍c擀面c炸果子,大丫都七岁多了!

    她低头在绣裹肚上擦擦手,决定回到湖广以后就教大丫上灶,实在不行让大丫拜个师傅学针织,女伢子家,总得学点持家度日的本领,不然以后找不到好相公。

    大丫是没爹的孩子,以后没人帮她撑腰,凡事只能靠她自己,不能娇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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