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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面颊红通通的,偶尔睁开水润的眼,像是哭了似的,瞧着旁人说一声“难受”,便再不说话了。

    沈大夫人极是心疼,却毫无办法。

    她不知道,沈兰池在昏睡的这些时日里,做了个绵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前世。只不过,那时的她已经死了,只能飘飘悠悠地看着身下的重重宫城,飞檐朱阙。

    陆兆业登上帝位,终究是将天下网入袖中。只不过,他却未立皇后。来来回回纳了几轮宫妃,却不见得有几个喜欢的。那本该住着皇后的慈恩宫,空空dàngdàng。

    终有一天,他像是终于开窍了,封了一名贵妃,对这贵妃宠爱非常。这贵妃的样貌,模模糊糊的,如隔云端,兰池看不清楚;只能听得旁人窃窃私语里,口口声声称她为“沈贵妃”。

    “那沈贵妃真是手段了得……”

    “家中人都不在了,沈贵妃还能再重新爬上来。”

    “还不是仰仗了那位的光?若非是帝陵里头躺着的那位,又哪轮得到这沈贵妃……”

    “背影像,笑起来更像。合该陛下宠爱沈贵妃……”

    陆兆业算不得什么英明帝王。他多疑,yīn鸷,生xìng冷酷。登基七年,便将天下折腾得一片颠倒,民怨纷纷。终于,臣王皆反,闹得满楚一片纷乱。

    元庆七年春,镇南王陆麒阳举兵而起,大军直逼楚京,势如破竹。

    画面跳跳闪闪的,下一瞬,便又是元庆七年的冬日了。皇位上坐着的,依旧是陆兆业。

    镇南王又去了何处?

    他躺在白泠泠一片的雪地里,暴尸荒野,甚至无人敢替他裹以草席。几只饿久了的野鹫停在他身上,将盔甲下腐烂的ròu一点点啄食撕扯而去。

    元庆八年春,似乎是有人悄悄替他立了个墓碑。碑上无铭,只有一道水波样刻痕,留作记号。一个英武男子前来清扫墓碑,为他摆上馒头供香,满面皆是愧疚灰白。

    沈兰池认得这英武男子,他是陆子响从前伴读,是宋家的公子,唤作宋延礼。

    “……二殿下薨逝后,延礼蒙王爷知遇之恩,方得一席落脚之处。然延礼却恩将仇报,开门投敌。延礼自知对不起王爷及麾下弟兄,亦无颜来此;然陆兆业以妻儿xìng命相逼,延礼不得不为……”顿了顿,他双眸一红,道,“古来叛徒皆不得好死,待飞霞腹中孩儿降世,延礼便了结残生,以死谢罪。下辈子,愿给王爷做牛做马,以洗罪孽。”

    宋延礼走后,那墓前变得冷冷清清的,只余几朵白色瘦花飘摇不定。

    这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沈兰池有了一种错觉她怕是要一辈子留在这个梦中了。隐隐约约的,她听到家人焦急无比的呼唤声:有母亲的哭声,祖父的叹息声,兄长的叫唤,乃至于父亲满是忧虑自责的声音。

    “都是为父之过,若是为父早日下定决心,也不至于……”

    于模糊梦境之中,沈兰池忽然想到,她这父亲,兴许心底是极爱她的。只是他从来不把这些话说出来,身上又背着这安国公府的荣耀,凡事都要以整个沈家为最重,这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家人们来了又去,却始终不能令她好转。

    终于有一夜,她听到了一道熟悉声音。

    “好不容易重新见着了我,可别不清不楚地又回去了。”

    陆麒阳的声音似远似近,仿佛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旁。

    继而,她便觉得唇上一暖,仿佛有一片羽毛轻飘飘落了下来;有什么东西在舔噬着她的唇角,温柔又轻浅。没一会儿,便有一道温软物什撬开她的齿间,溜了进来,四处扫dàng着。

    终于,兰池醒了过来。

    第43章 分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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