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不能等,你们就不来了,我自己把人往医院送。”说罢放下手机,抱起柳枝前半部分,常大伯c杏花抬着腿,胖媒婆帮手抬到祥合的车上,常大伯扶着靠在坐垫上说:“杏花,你别去了,孩子放学回来,家里没人不行。过去给你二爸说说,再给你婆婆的女儿打电话,还有四宝c大妮c二妮都通知一下,这回到他们尽孝的时候了。”
胖媒婆估计是自己的话让柳枝听到受了刺激,心里悔恨极了。可是,事已至此,再悔恨也于事无补。她看着柳枝的样子流着泪说:“柳嫂,到医院好好配合治疗,会好起来的。四宝的媳妇我一定负责到底,豁出啥事不干,把宝马车赔了也要把事办成,你就尽管放心吧。”
常大伯看到柳枝的嘴角竟挂着一丝笑意,便朝胖媒婆点点头,十分感激地说:“她姨,谢谢,回去忙吧。四宝的媳妇,你一定能说成。”
祥合很快把车开进县医院挂了急诊,桃花和玉顺拿着钱最先赶到,柳枝的女儿女婿和四宝也陆续到了。儿女们嘴里唤着“妈妈”,妈妈不能回答;母亲痛苦万状,亲人心如刀扎;眼睛里的泪水,自然往外喷发。
医院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医生看着片子说:“还好,原先的出血部位没有破裂,但也不容乐观,这回是大面积梗塞,随时有生命危险。为今之计,还是赶快上古城二院,及时作静脉溶栓就有打通的希望。”
常大伯当机立断,马上叫救护车把人拉进古城二院。古城二院的情况好转多了,急诊室里早已不是原来那种乌烟瘴气c杂乱不堪的样子。来的病人基本上都能及时诊断,安排住院,医务人员也很认真负责。
柳枝的衣裳早尿湿了,护士先给插上尿管,儿女们帮着换了衣裳就去做磁共振,结果还是大面积梗塞。这次没有找关系c走后门,没有麻烦任何一个人。在家属的要求下,马上就能住院,进行动脉溶栓。
常大伯以为梗塞的时间不长,上次没溶栓都恢复好了,这次只要把几万元的药物注射进去打通血管,那就更没问题了。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医学发达了,技术先进了,做静脉溶栓就有恢复的希望。
来医院的人都没回去,有的守候在病床前,有的坐在走廊里的座椅上等到天黑,熬过冬天里的漫漫寒夜。溶栓药物打完了,其他药液还在一瓶一瓶地继续着。病人没有好转,那只能动的右手不住地盲目击打,胡抓乱抠,弄得氧气难吸,吊针无法固定。常大伯把椅子拉到床边坐下,用自己的手捉紧她那只能动的手,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掉在她的胳膊上。
人到这个时候,有钱能做啥?还得受疼痛。莫道儿女感情厚,没有用,自己的罪自己受。人生一世难免病,都好渡,最怕老年不能动。
大家一直陪到第二次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溶栓没起作用,如果作手术还是有希望的。要他们马上拿主意c做决定,把字一签就能做。
常大伯这才知道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溶栓只是个步骤c过程,做了也不一定能通。他又想起柳枝第一次犯病,自己在工地听看门老头说他老婆在古城二院的看病经过,做了一整手术,落个人财两空。
祥合c玉顺c桃花和柳枝的女儿们都到病房外边的休息间去商量决定。祥合首先说:“医生说有希望咱就做,只要能把病治好,花多少钱我也在所不惜。”玉顺说:“那就不用说了,马上去办公室签字吧。”
常大伯叫四宝捉住他妈的手看吊针,自己快步赶出来说:“别急着签字,我得把医生问清楚,他们有把握c能保证了再做。要是像溶栓那样没有把握,咱们就不做无谓的牺牲。我知道好几个这样的病例,凡是第二次犯得这么严重的人,做手术都是劳而无功,无非给医院里多出些手术费,给病人多增加痛苦,给家属加重负担,把人临死弄个烂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