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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出来种萝卜,在霜降前后拔出来给群众分点,以菜当粮,起码能凑合着解决几天肚子问题。”

    常大伯又说:“这些都是事实,我当会计的时候就给社员分过萝卜、南瓜。这下虽然沾上主题的边啦,但是,与削鼻子还是不大相干。”

    保管接着说:“你可能没拔过萝卜。那时候,社员的肚子经常饿着,拔萝卜的时候背过干部,都想偷着吃点。干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故意避开让群众吃。有些人上地的时候带着学生削铅笔用的小刀,有空就偷着削萝卜吃。霜降前后的天气特别短,下午上工一会,天就朦朦胧胧地快黑啦。那时候的人很少吃油,得鸡蒙眼的人多,天不黑就看不清了。”

    老板娘子不解就问:“为啥不吃油哩?粮食少也该多吃点油呀。”

    柳枝解释着说:“谁不想多吃油,一年到头,一个人只分一斤稠糊糊的棉籽油。逢年过节,待客的时候才用一点,平时哪里敢吃。”

    旁边桌子上那人吃惊地说:“天哪,一年才有一斤油,那日子咋过哩?不知你们是怎样熬过来的。我家四口人,一年少说也得百十斤油哩。”

    保管说:“人到啥时候说啥时候的话哩,你要是生在那个时候,还得一样往过熬。你们这一代人有福,没出过大力,没受过一天罪。”

    常大伯说:“社会越来越好,往后的孩子比他们还有福。人就是前仆后继,一代比一代强吗。别说没用的啦,赶快言归正传吧。”

    保管接着说:“我队上有一次下午拔萝卜,天快黑的时候队长来了。有个爱在干部跟前表现的社员马上走过去胁肩谄笑、轻嘴淡舌地说:‘队长来了,我给你削个萝卜吧。大家都吃了,刚下霜的萝卜最甜啦。’队长还没表态,他就挑了个好露头青萝卜拿在左手,右手取出小刀就削。---”

    常大伯笑着插话说:“这人可能就是你吧?我记得在工地上的时候,就是你爱在经理、工程师跟前说些舔钩子话,你老表都反对哩。”

    保管忙说:“不是,不是,那人是个妇女,家里挺可怜的,人多劳少,少吃没喝,常年四季醃着一瓮咸菜。饭少了先给娃吃,自己饿得不行就吃咸菜。她讨好干部没想升官发财,主要是为了多挣一点公分而已。”

    柳枝插话说:“那时候的社员都在设法填饱肚子,谁还想升什么官,发什么财?咸菜我也经常吃,渴了喝水把肚子灌饱就不饿了。”

    保管老婆补充着说:“那时的人家家腌咸菜,一来是日常生活的主菜;二来就是解决肚子饿的特效药。一吃就渴,渴了就喝,喝饱就不饿啦。”

    老板娘子感叹着说:“唉,办法是不错,治标不治本,一泡尿尿得又饿了。听说那种盐不能多吃,多了与身体有害,得了病就治不好。”

    柳枝又说:“可不是吗,我孩子她爸早早就死了。那时候的人,六十岁是大年龄,七十就算高寿哩。你看现在的人,七八十岁还跟小伙子一样,九十多岁的人,那个村都不少,就是一百往上的人也不稀罕啦。”

    常大伯说:“这些真切事实就是改革开放的成果、社会变好的铁证。咱不说这些人人都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啦,快让他说削萝卜吧。”

    保管接着说:“那人也是鸡蒙眼,时间又在光线不亮的下午。他削了半截后把捉萝卜的手抬起来,拿到眼睛跟前一看,绺绺道道的,还有好多皮没有削净。这咋吃呀?他那拿小刀的右手跟着抬起来,就这样眼睛看着没削净的地方,由外向里这么削着,皮削下来了,余力没有用完,---。”

    保管边说边试,筷子自然削到了鼻子上。吃油糕的人又是一阵大笑,老板娘子连笑带说:“真的,真的,那样削自然就把鼻子削啦。”

    保管又说:“当然是真的啦,我亲眼见到的事,那还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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