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过人的地方也挤满了。常大伯只能站在车门跟前,距离那姑娘和女人还隔了好多人,他想再说也说不成了。
这趟车比刚才那趟还吵c还挤,售票员只能艰难地挤来挤去,喊着叫着让刚上车的人买票。常大伯把钱让几个人传过去买了张去古城二院的票,他看到几个刚上车的人没有买票,售票员就过去坐下不动了。
常大伯忍不住高声喊道:“喂,那边还有没买票的,你咋不动啦?”
车厢里立刻有人不客气地说:“狗逮老鼠,多管闲事。人家买票不买票关你屁事?骚轻地没点点子了,我看这老家伙真是欠揍。”
有人阻止着说:“我看你也别多事了,那么大年纪还多事的人就是倚老卖老。揍啥哩,戳一指头就把麻达弄下了,他要是往地上一倒,那就不是一个钱两个钱能打发得了的。爱喊让他喊吧,喊破喉咙也不顶啥。”
常大伯清清嗓门正要开讲,旁边有个老年人拽拽他的衣裳说:“老哥,算了吧。国法千里,人情亦在,那一趟火车汽车c戏院剧场没有些人情票吗。古往今来都是这样,谁都没有办法,就是咱们的革命导师在世也管不住。你不过是个老年农民,那就更管不住了,还是留点热气暖肚子吧。”
常大伯不言语了,他想,这种关系学c人情学,是历史上流传下来的。的确根深蒂固c坚不可摧,咱们的伟人在《反对自由主义》上早就提出来了,还作为老三篇天天学c时时讲。当时能作用,过后又恢复常态c愈演愈烈,到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不管干什么,有关系就是好办事吗。正所谓:自古熟人好办事,历经沧桑传万世。
大小单位后门开,万千行业认关系。
狗洞阴暗被溜光,人路光明过不去。
三篇光焰当再炽,长盛不衰暖大地。
常大伯又一次感到自己太渺小c太无用c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不说了,车厢里有人议论着说:“那老家伙还有点自知之明,不在妄自尊大了。”
有人接着说:“人吗,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管别人的闲事干啥呀?算他没有瓜实,知道回头是岸。不然,一会下了车,有他好看的。”
常大伯装聋卖哑,就当没听见,低下头只想自己的。但他想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那个姑娘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她少不更事,把那个女人当救星一样的深信不疑,连一点戒备之心也没有,人家要起不良之心,她非上当不可。不过,对方只是个贪心的医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常大伯正想着,下车的地方到了,他下去后没有先走,而是站在路旁等那姑娘走过来说:“姑娘,出门在外,得有自己的主见,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我在医院里住着哩,有啥困难就来找,我一定尽最大的能力帮你。”
姑娘站了一下,那女人拉着她边走边说:“快走,快走,不相信别人相信他。他一个老农民能弄啥吗?有啥能力c有啥资格帮别人哩?”
女人领着姑娘,昂首阔步地走进医院,常大伯慢腾腾地走进急诊室,走到柳枝停过的地方没见人,这才想起他们的病人昨天就住上院了。
常大伯只愣了几秒钟的时间,旁边的人看见他就说:“老汉,你还到这里干啥呀?能不能凭你们的关系,把我们也弄进住院部去?”
有人接着说:“老哥,帮帮忙吧,咱们在一块住了一天也算难友哩。住在这里花费太大啦,合疗又不报销,咱们农民咋撑得住哩?”
还有人说:“怎么样,帮忙把我们弄进住院部,我们感激不尽,永远不忘你的大恩大德。咱们都是乡党哩,你咋能连这点忙都不帮吗?”
常大伯忙说:“你们别急,让我想想办法。不瞒你们说,我是老农民,在这里连一个熟人也没有。我老伴能住上院,是我老二打电话叫我几个兄弟和妹妹帮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