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命了。逃过一劫,外面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我和她姑姑抱在一起,举了破衣为她遮雨。那时候乌云散尽,我就想,什么是福什么是命,自己会享受就是福,暴雨疾风,只要守得云开,珍惜当下,那就是天命,是以取名今朝,希望她日日欢喜,岁岁有今朝。”
再回眸,双眼通红:“先在林家,林锦堂也是疼她的,如今在了秦家,只愿你们也多疼疼她”
秦凤祤出身书香门第,向来儒雅,景岚若是强硬,断他秦家用度,或还有几分不平,此时她一副柔弱之态,更像无助的普通妇人一样的,更叫人多了几分怜惜。
“母亲放心,”他自然更添愧色,“兄弟如手足,日后定护好今朝。”
话尾一收,景岚也是安抚两句,让来宝送了秦凤祤出去。
她那眼泪瓣到底也没挤出来,账册翻看两页,也懒得翻了,看了眼账房先生,将账册推回了他的面前:“今个就给足老太太脸面,私下你知会一声,紧着些,赶明儿再这么用,怕是要入不敷支,但凡再有这样的事,需问过我再支。”
账房连声应下,忙拿了账册出去了。
来宝送了秦凤祤回来,继续给景岚打着扇,书房的窗开着,院子当中桃树满枝的花此时已经所剩无几,主仆两个都望着外面,一时都看得入了神了。
片刻,秦淮远往这边来了,来宝怕她没看见,叫了她一声:“主子,秦大人找你来了。”
景岚嗯了声,忙把帕子又拿出来,在眼上又揉了揉。
她是忽然想起了,初见秦淮远的那日。
离了林家,是在自家的当铺遇着他的,他想赎回亡妻的首饰,奈何银钱不够,只得一件件的往回赎,也只道此人情深意长,没有妾室通房,干干净净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秦淮远推门而入,瞧见她果然在书房,也脚步匆匆,往这边来了。
景岚坐着未动,他摆手让来宝先下去,站了她的身侧来。
景岚仿佛没看见他一样,非但不理他,还偏脸过去,不看他。
秦淮远忙是揖了一揖:“夫人莫恼,秦生给夫人见礼赔罪了。”
景岚见他动作,才转过来一些:“我过生日那天,女人找上门来,虽然是从前与我无关的事,也当真扫兴,老太太不喜欢我,却喜欢花我的银钱,我儿今个又受了委屈,七七八八加起来,都是减分,我看你这分也快要减没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在他面前,鲜少发脾气。
这般冷面,也是头一回,秦淮远也是拉过椅子,坐了她身边。
牵了她的手,握住了:“既然说了,今朝必当亲子,一定做到,今个特意请了老太傅来,若有缘分,收了他去,与太子世子同门,也是个保障。”
景岚回眸,拿那双红眼睛瞥着他,才露出了点一点笑意来:“好吧,给你加点好,我再品品。”
秦淮远也是含笑,伸手在她眼底轻抚了下:“嗯,日后都不让你费心。”
景岚笑,突然又想起来了:“老太傅能这么随便就收她吗?要都这么容易,他门下得多少人了?”
秦淮远轻轻颔首:“这得看她自己,凤祤之后,凤崚也曾见过,可惜他三门未过,未入眼缘。”
“三门,那是什么?”
“入门考题,过三即可。”
自己儿子,终究没舍得说他笨,说未入眼缘。
可就是这么一说,景岚也明白过来了,她扬脸便笑,满眼得意:“我儿向来很有眼缘,这个不必担心。”
房门紧闭,顾今朝此时跪了堂前,才是跪拜过。
老太傅年纪一大把,此时胡子花白,却不见老态。
他才问了卦象,此时得了签,低眸看着她,眼帘微动:“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