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年末发生的这件大事,建安九年简直可以说风雨不兴,岁月静好。
时当十月末,幽州方面传来消息,鲜卑人蔑罕部在石羊桥打破轲比能,斩首一千五百级,凯歌高奏,得胜回朝,幽州循例为其请赏。
李轨看了军报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就叫记室芈林把历年来关于蔑罕部的报告统统送过来。芈林领着几个书吏抱着两个大木匣子过来了。
军报都是写在绢布上,方便递送,易于保管。
翻检起来也很简单,加上有“圣手书生”的芈林帮忙,李轨很快就把他想要的数据统计出来了。
“一年之内斩首三万七千级,这么能干,轲比能早就灭亡了吧。”
李轨拍案而起,气的脸发青。
一众书吏吓的俯首屏息。
“底下人贪冒功劳,这其实并不奇怪。”
芈林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淡定脸,语气也平静的吓人。
“嗬,听你这意思,你是早有预见。”
芈林并不否认,他招呼几名书吏过来把地方收拾了。
然后挥手让书吏们退下。
李轨的怒气已经平复一些,便说道:“你有什么发现?”
芈林道:“这是内外勾结,骗取公帑的典型。我怀疑这个蔑罕部根本就是个虚构的。那个劢乙哈应该知道很多内幕。”
李轨点点头,让芈林草拟一份密令,让张辽把劢乙哈送到长安来。
他要解开这个谜团。
张辽很快回报说劢乙哈在奉命去幽州的途中遭到盗匪袭击,死了。
死了?
就这么巧?
李轨对芈林说:“这就有意思了,人死了,他死的可真是时候。”
他负起双手,焦躁地在屋中转了几圈,回头望向芈林时,语气严厉地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芈林跪地向李轨磕了一个头,然后摘下官帽,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蔑罕部是我虚构的,世上本没有这个部落。”
李轨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很平静地望着芈林。
这个人号称“圣手书生”,落笔生花,才气纵横。
在一个领域内能做到最顶尖者,智商绝对是一流的。
若只是把他看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迂腐书生那可真是瞎了狗眼。
李轨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那条瞎了眼的狗。
“你这么做,是想告诉我什么。”
“丞相可以没有内军厅,却不能没有耳目。”
“耳目?”
“若是内军厅在,丞相焉能被我欺瞒至今?”
“据我所知,你跟内军厅似乎并无瓜葛,难道他们半途发展了你。”
“没有。我为他们说话纯粹是出于公心,耳目不明何以取天下?”
李轨扶芈林起来。
示意他坐下。
芈林也不客气,把官帽捧起来放在案上,侧身坐下。
“我谢谢你的提醒。”
然后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世上没有内军厅已经很长时间,有些东西非要失去了才能懂得它的价值。
“内军厅是咎由自取,一个好耳目只需把它看到的,听到的,如实报上来即可。”
李轨再为自己的过激行为辩解,恶性膨胀的内军厅是应该好好修理一下,但真的不应该一棍子打死。
冷静下来后,他反思这件事,满满的都是悔意。但真的有人触及他的痛处,他仍然要为自己辩护,这只是一种本能。
芈林不同意李轨对情报机构的这个定位,他说:“情报芜杂,若不加过滤,何以让主公省心。”
李轨道:“叫收集情报的人来过滤情报,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