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赵起烈身子微躬，敬声道。

    “烈儿，来了。”赵及真端坐在上首位置，手捧着香茗放在掌心中，眼睛微闭，像是在想事情。

    “嗯。”赵起烈微微直起身子，看向自己的爷爷，这个家族的掌舵人，也是这个国家的掌舵人。他站在刚进门的地方，离坐在上首位置的赵及真有三四丈远。阳光斜斜照进前厅中，赵及真的上半身藏在暗影中，看不清喜怒。

    赵起烈不知道爷爷找自己什么事情，醒了后璃梦就告诉他国相大人找他，最近也没有犯什么大事，当然犯的事都比以前最大的事要小，按理说不会惊动爷爷他老人家，他刚起来不久，身上酒劲未散，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过来了。

    “烈儿，你觉得咱们赵氏，现在如何？”赵及真淡淡道。

    赵起烈略一思索，道：“权倾朝野，如日中天。”

    “好，好一个‘如日中天’，现在朝堂之上的事情，确实没有我办不到的，即便是帝君，也要仰仗于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爷爷文昌武德，百官拜服。”

    “何止于此，我仰承祖训，自小勤学苦读，自宣光宗爻骞在位时，便入朝为官，载沉载浮，至今已经六十余载。都说那夏庭权是三朝元老，可很少有人知道，我算下来，已经服侍过四任帝君了。”

    赵及真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继续道：“三十年前，魔魇族跨过幕湮峰侵入我宣武帝国，蔺文恭一介清谈学士，为了与云氏争权夺利，想借魔魇族之手打击云氏，可恨他一介蠢秀才，竟然压下军报，怠误军机，导致云氏反叛，我宣武八百里边塞无人镇守，魔魇族直入帝都，兵临城下，仅这一点，我便可斩他满门！”

    赵起烈低声道：“可是，爷爷您并没有这么做。”

    蔺文恭现在依然是三公之一，位列太尉，虽然只有形式上的军权，但是职位不低。

    “不是我想，是我不能。当年帝都之乱，帝君一脉尽皆失踪，爻岚仓促即位。当时迁都未稳，少帝哀弱，正需齐心戮力，稳定国基，八姓十族还不能乱！”

    “孙儿觉得，只要爷爷在，就万事无忧。”赵起烈低着头，随意地看着四下看着，心不在焉道，语气中竟然有着一丝丝怨毒之意。

    赵及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你父亲，赵穆是我的儿子，我比谁都了解他，也是我的过错，造就了他这样的荒唐，烈儿，你是不是也恨我？”

    “孙儿不敢，爷爷学究天人，震古烁今，天下都说，三十年前如果没有靠山王，宣武国早就亡国了。”

    赵及真沉默片刻，缓缓道：“帝君多疑易怒，性子暴躁，即位以来，被灭门的豪族都不在少数，杀掉的皇亲贵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每次都站在帝君的身后支持。万物都有寿数，爷爷也不例外，谁都要过这一关，将来一旦我不在了，谁又能护佑我赵家子孙呢？”

    赵起烈默然不语，在他的心里，爷爷除了行事独断狠辣，没有任何缺点，在与人争权夺利上，更是屡战屡胜，他从没有想过爷爷有一天会不在，好像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烈儿，爷爷给你讲个故事吧，”赵及真站起来，背对着赵起烈，看着墙上的四海升腾图，“那时候，四海宾服，举国安定。当时宣武的帝都还在帝无界城，宣徽宗意气风发，剑指十方，一意压服南北塞外诸部，使之称臣。本该是满朝上下同心协契，杀敌立功的好时机，有一个少年，他的却心思不在这些朝中的事情上，每天手绾青丝，跟心爱的姑娘耳鬓厮磨，花前月下。”

    “直到有一天，少年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许诺那个少年，如果你上阵立功，便答允少年和姑娘的婚事，少年欣喜若狂，直奔疆场。那少年果真骁勇善战，只三战，便杀得南蛮子们退避千里，俯首称臣，不敢再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