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和城外,三千里烟波江面。
此际,无风无雨,浪涛不涌,翡翠般的江面,静若处子,宛如巨大平整的镜面,一道残阳扑入江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但寒冬临近,远远望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
一道小船,穿梭在雾霭之中,行驶的十分缓慢,驾船者技艺不差,小船变动方向轻快灵活,一气呵成,不断朝雾气浓郁之处行进,似是要借着朦胧的雾气来藏匿身形。
只见,船头站着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隐约间,却是一个少年郎。
少年一身素衣,脸如雕刻,五官分明,朴素中显露俊逸,漆黑的眸子,慧光闪烁,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拥有的成熟色彩。
少年扫视四周,面露谨慎,目光沉沉,宛如两条无底深渊。
他左手握虚,右手握实。划桨之时,浆叶小的一侧朝下入水,右手转动桨,使之与水面形成一个切角,以45的角度入水,浆划出去至髋关节处,随即右手画弧,关节扭动,做一个转动的动作,此番操作驾轻就熟,显然经过了多次磨炼,小船在少年的操纵下,格外平稳。
有道是:“方流涵玉润,圆折动珠光。”便是那些掌船多年的艄公见了,也当抚掌而笑,拍手称赞!
小船行过,除了细细浅浅的波纹,在这万籁寂静的烟波江上,竟连一点杂音也没有传出。
“双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少年对着船舱,压低声音问道。
随后,船舱旁边的木窗,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皓婉卷轻纱,一根葱白玉指,缓缓的探入江中,入水寸许,有规律的轻轻滑动。
“公子,日沉日落,家鸡归巢,值仆役宫,烟波江水寒可刺肤,却是酉时将到。”婉转悦耳的声音,夹杂一股儿青涩,从船舱中飘出,接着,女子似是心怀忐忑,声音中有着一丝颤动和不安。
“公子,他们轮值的时间就快要到了,不可怠慢。”
“嗯,少安毋躁,此间时辰刚好,溪龙口就在前方,盏茶功夫便可渡过。”少年低沉的声音却是让船舱中人安心很多,“况且眼下雾气浓厚,看守之人又处于松懈状态,不会出甚意外。”
“双儿,你按住鱼篓,切勿让它们跳出,鱼逃生事小,届时发出声响引起守卫注意,便很麻烦。特别是那尾紫鲢,它可是活泼的紧。”
“嗯,双儿明白。”女子也知道不是多话的时候,应声便按照少年的安排去做,不去发出声音。
那少年嘴上如是说,但是并没有松懈,越是靠近目的地,他的脸越是紧绷,眼神凌厉,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手上把持着船桨,更加小心。
这样的经历,发生在二人的身上已经不是头一遭了,要知道,每次的这个时候,都不亚于刀尖起舞,稍有不慎,后果便难以挽回。
渐渐的,船行下游,江中暗流涌动,不需划浆,小船亦可前行,且速度稍起,江面的纹路变得清晰。此刻少年依旧在船头,他身体曲下,将大部分身形藏在船内,仅以船桨控制方向。
“到了!”只见前方,暮霭笼罩之地,一座无名岛屿静静矗立,植被稀疏,怪石嶙峋,沿着石滩,一条小道依着地形顺延而上,攀至顶峰,高约五十米,木质的瞭望塔楼端坐在礁石之上。
雾霭之下,看不真切,零散的有人影晃动,守卫交替,岗哨轮换,似是井然有序。
在那塔楼之上,背对着少年的一方,却有几人谦卑的站立着,这几人约三四十岁,皆是虎背熊腰,头戴一字巾,身披暗甲,腰挂朴刀;本该充满着凶悍之气,但眼下却是满脸的谄媚。
只见他们目光汇聚的源头,一小队人马快步走来。这行人上穿青锦袄,下着抹绿靴;腰系皮搭,前后铁掩心;一张弓,一壶箭,手里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