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下。
不等她开口,程九突觉手肘后骤然一麻。
他虎目圆睁,猛侧头,怒目而视,“你不要欺人太甚!”
郜世修淡淡道:“注意分寸。”
“分寸?你和我谈分寸?你们这些个做官的为非作歹自己怎么不注意——”
话没说完,只见修长的指尖快速在后一闪,自己肩膀上又是一下抽疼。程九奋力挣了挣手臂,十指间却被一根细如毛发看不清的细丝连着,无法使力。
“好。很好。”程九冷笑道:“你们给我等着瞧!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不愧是专司‘刑狱’之辈。”
他抬头侧头间,颈间和枷锁摩擦过的地方显露出来,破皮露肉,有的结痂有的尚还是刚凝固不到一天的新伤,十分骇人。再细细观察,他手臂和手背上也有不少细小伤痕。都是新近刚有的,时间顶多几日十几日,时间都不算长。
玲珑发现了,关切又焦急,“先生这是怎么了?”
程九本想说不关你事,发现小姑娘神色当真急切,显然很关心他,顿了顿后朝郜世修一扬头,“问他去。”
玲珑静静看着郜世修。
郜世修薄唇紧抿,不知该怎么说,索性沉默。
玲珑叹了口气,请了两人进屋去。
郜世修跟在她身后,难得地没有挨得太近。玲珑半天没等到他跟上来,回头说道:“晚些还得烦请七叔叔送些伤药来给先生。”
郜世修心中泛起涟漪,低低“嗯”了声,手指微动,收了一物入怀,疾步走到了玲珑的身侧。
霎时间十指的束缚解除,程九下意识就想离开。想到刚才小姑娘毫不作为的关切神色,踟蹰一瞬后,终是跟着进了屋。
等到三人都进到屋里后,玲珑把顾妈妈她们都遣了出去。待到房门闭合,程九自顾自地落了座。
玲珑走到他跟前,从自己衣领下掏出一个绳链,取下来,露出链上挂着的坠子。
程九蓦地双目圆睁,看看那坠子,又看看玲珑。
“这是爹爹给我的。”玲珑望向程九,认真地说:“爹爹生前告诉我,若是我有难处,可以寻您。他说您有大智慧,重情义,一定会帮我。原先我还小,什么事儿都做不得。现下我长大了,想着自己做点生意,做点事情。所以请了您来。”
她微微低头,想到父亲的音容笑貌,瞬间哽咽,定了定神道:“还请先生帮我。”
看到绳链上玉扳指的刹那,程九这个高大汉子的眼睛瞬间湿润。
玉扳指显然佩戴过多年,早已磨得边角铮亮。它内侧有九道划痕。深浅不一,显然是不同时间刻上去的。
旁人不晓得,程九却知道,那是自己曾经九次大难不死后所刻。
第十次的时候,他几乎算是死了的,却又在旁人相救和精心照料下得以存活。
这一回他没有再刻痕迹,而是直接把随身多年的扳指给了救命恩人。
“你说生前。”程九咬着牙红着眼睛说:“难道王大哥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玲珑轻轻地说:“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了。”
程九低低地咒骂了声,粗粗喘息了许久,最终望着天花板,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
“王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当初金盆洗手,就是为了一身清净地等王大哥来找我。谁知——”
程九喃喃说着,慢慢回神,坐直身子望向玲珑,上下打量着她,“你长得有些像他,又有些不像。你是他的女儿,往后你要我做什么,差遣一声就是。我这条命,”他拍拍胸膛,“就是你的!”
“多谢先生,先生言重了。”玲珑感激地朝他福了福身。
说来也巧。
因着母亲来自于琅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