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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牛头梗显然体力还在。它用后腿在比特的头上一通乱蹬,嘴上,眼睛上,掉了耳朵的伤口上。比特试图转个方向,躲开牛头的蹬踏。就是这宝贵的一瞬间,牛头梗翻身站起,一口咬在比特的另一只耳朵上。

    凡是看过斗狗的人都有这种感觉,上一秒还胜券在握,下一秒就教你怀疑人生。

    比特的狗主大骂:“这狗他娘的属泰森的?专咬耳朵吗?”

    比特又陷入无法挣脱的劣势,任牛头嘴角的血流在自己眼睛上。从我的角度看,这比特应该看不清东西了。

    比特好像失去了方向感,咬不到又无法摆脱。牛头把前肢按在比特的头上。比特不顾被撕的耳朵,一口啃在牛头的脖子上。

    这一口咬的显然有点重,牛头梗四肢虽然蹬刨,但是嘴上已经没有反咬动作了。

    人群里一阵欢呼,他们以为牛头梗大势已去。而我的心里却一喜。这在斗狗比赛中称为“停口”,停口后就要读秒了,二十秒后就要拆狗,这样一来就可以用橛子下药了。

    牛头梗依旧无法反咬,四肢动作就像垂死挣扎。二十秒后,裁判将狗橛子伸进比特嘴里

    我转过身去,不想再看了。我喊了罗三,让他开始准备下一场。

    我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我想抽根烟,让自己静一静。不一会,罗三打来电话告诉我,比特另一只耳朵也被咬掉了,没几分钟就坚持不住认输了。狗主也没看出来,还以为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还有第一场战败的杜高被狗主遗弃在场外,现在开始吐血,失禁,问我怎么办。

    我重整一下心情,回到斗狗场。刚进场里,我就看到大红裤衩子举起一根棒子向自己的比特犬打去。我赶紧闭上双眼,一声闷响,一声哀嚎。我眉头一紧,心中五味杂陈。这些狗为了主人卖了性命去打斗,却换不来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大红裤衩子扬长而去,比特的后腿还在抽搐。罗三从远处跑来:“哥,那只杜高死外边了。卧槽,这咋又死一个?这么一会死俩?”

    我从钱包里拿出二百元给了罗三:“把这两条狗装两个袋子里,去东婆那买两个肘子放里边,去后面找个好树埋了吧。”

    把死者和喜欢的东西一起埋了,这也是当地的习俗。尤其是东婆的肘子,这两条狗一定喜欢。希望来世能跟对人吧!

    “我手里的票谁卖?”罗三问道。

    “封狗还剩挺长时间呢吧!先让别人卖一下,你先这俩狗埋了。”

    “好嘞,哥,我也馋肘子了。”罗三咧着嘴对我笑着。

    我又拿了一百给他,罗三高兴的去了。

    罗三是我家的老邻居,他从小就没有父母,跟着爷爷相依为命。罗爷爷年纪大了,没有劳动能力,罗三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小偷小摸。就在十八岁生日那天,罗爷爷拿着镰刀去了山里采药,想要给罗三过个生日。结果从半山腰掉落重伤,抢救需要先交押金。罗三无奈之下一口气盗了村里五户人家的九千多块,交了医院押金,自己也被抓了进去。

    得知这件事后,我连夜赶了回来。凑了一万块钱挨家去还,作揖行礼,好话不知说了多少。然后又在法院,律师那里上下打点。最后还是被判了两年。等他出狱,爷爷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他的本质应该不坏,如果生活能富足一点,如果医院能宽容一些。我确定他不会走极端。

    出狱后我就把他带在身边,从那以后,他不在身上留一分钱。买什么就找我要,剩下钱了就如数交给我。我也答应他,攒够了钱就给他娶媳妇,带他去游遍全国。说起来还是有点可笑,我想带着罗三改过自新,不成想还是干着违法的勾当。

    这里的斗狗赌博,我虽不是老板,却也是组织者之一。我也曾无数次的下决心,不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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