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覆盖着荒凉的原野,萧索寒风摧折最后几棵稀疏的雪松,断树吱吱嘎嘎的倾倒,砸在积雪中,激起漫天碎雪,又顷刻消散在北风的咆哮之中,这一点生机的消逝并不能让这无尽的雪原变得更荒凉,这种地方已经不能更荒凉了。
一列车队在风雪中顶着寒霜向北而行,驮马皆身披银鳞,雄壮有力,踏在及膝深雪中竟仍奔行如飞,如履平地。几十辆马车拉成长长的一条线,像白纸上蜿蜒的蠕虫,留下一条蜿蜒的印记,转瞬又掩盖在飞雪之中。
“停——”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的领队者竖起一臂向下挥动,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转过马头,从严严实实包裹着全身的厚重毛皮的缝隙里露出一双眼睛,抹了一把睫毛上的霜花,向后望去,见后方的马车队伍陆续得令停下,方才继续发令,“原地休息!检查货物,前方已经可以看到目的地,最后一次确认货物没有任何问题!”说着向远远地北方遥指,在手指所指处,一道黑影狭长如剑直刺长空,在风雪中隐现。
队伍中,身背长刀的甲士们皆包裹在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铁甲之中,丝毫不在意铁甲在彻骨寒风中冻的比冰雪还冷,踩在雪地上哐哐作响,得令后各自抽刀戒备,而马车上身着皮甲的弩手们则一跃跳到车后,在厚厚的积雪中仍能敏捷如燕。他们各自掀开盖在车上的毛皮,对“货物”进行检查,而那些“货物”则是一个个冻得手脚发紫,挤在一起抱团取暖的人,都穿着单薄破烂的麻布衣,额头一角烙着专属于奴隶的伤疤。
紧跟在领队者身后的一辆马车上跳下一个年轻的弩手,要对“货物”进行检查,大概实力不似其他甲士那么强大,虽然穿着厚实许多,却仍然冻得有些发抖。领队人丢过一件皮衣道:“冷就别硬撑着了,你可是咱家唯一的男丁,冻出个好歹来没法跟你爹交代。”
“是,谢大伯关心。”年轻弩手有些恼羞,冻的发红的脸更红了,伸手要去掀开马车上的毛皮。
“慢着,我亲自检查。”领队人跳下马走来,裹在厚重毛皮里的臃肿身形竟然只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孙肥猪私下告诉过我,这一车都是逃跑过的刁奴,其中一个还弄死了看守,要我多加提防,你退到一旁帮我警戒就是。”
年轻弩手不情愿的退开,却还是不屑的看着那毛皮下的车厢,心想一群卑贱的奴隶能有什么本事,看守被杀也只能说明孙肥猪用人不明罢了。
毛皮被领头者掀掉,年轻人探头看去,和其他马车不同,这辆车上只有几个人,各自瘫倒在马车木板上,身体已经冻得有些僵硬。
“大伯,这几个不会冻死了吧,这还能交差吗。”弩手有些担忧。
领队探出一指在车厢上方虚点,一层朦胧的红光散发着热力笼罩了车上毫无知觉的几人。“没事的,这几个只是伤的严重才会如此,每辆车底下都嵌了一粒焚身石的碎片,冻不死他们。”说着,取出一粒砂砾大小的火红碎石,小小一点却散发着惊人的高温,瞬间驱散了如刀的寒风,领头者手中一团红光吞吐间,石头的热量变得温和,双手虚托,那石头便无依无凭的飘起,没入马车之下,“老夫又嵌入了一粒焚身石碎片,足够他们活下来了,这下放心吧。你也是第一次押送不够了解,反正使者大人接受供奉也是用于祭祀,这些贱奴有口气儿就行了,不用如此在乎。”
年轻弩手注意到一个躺在车厢边缘的人与其他几个用绳索捆着的不同,竟是用铁链一匝匝绑缚,背上的麻布衣服烧的焦黑,露出下面冻得发青的皮肤和六处灼伤,却是纷乱的六个“奴”字。弩手指着他问道,“大伯,这个人伤得好厉害,他就是那个杀了看守的逃奴吗?”
领头人瞥了一眼那人后背,烧的破烂的麻布和焦黑肮脏的灼伤疤痕让他感到恶心,厌恶地皱了皱眉。“应该是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