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侯郎把鑫儿跳楼的事同夏彩云讲了,隐去了顾晶儿的情节。彩云凝视着鸭子手机屏幕上鑫儿遗书的照片,目光渐渐变得硬冷起来,被用麻绳紧紧捆绑着的胸脯在一起一伏着。缄默良久,夏彩云对着侯郎语气平静地说:
“我是顾鑫儿的老婆。夫债妻还,天经地义。只要他们真的能免除我们的那笔债,我现在就可以把这套房子交出来。”
“顾鑫儿生死不明,要不再等等看。”夏彩云的这番表情,侯郎以前从没见到过,也与她的年龄不相符,侯郎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发热。
“老同学,请你帮帮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鑫儿即使死,也要让他死得清清白白。”
两颗热泪从侯郎的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他们如果同意,我这就可以把房产证拿出来。我要到医院去陪鑫儿,我们谁的债都不欠了。”
侯郎把那两个手足无措的家伙叫了进来。松开绑后,彩云顾不得活动一下四肢,在鸭子早就备好的偿还债务的协议上签了字,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衣柜边拣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保险柜,哆嗦着手取出了一本房产证交给了鸭子。
鸭子回过头对侯郎道:“咱们两清了。”又对马脸偏了偏头,“我们走。”
侯郎一把拽住他,“你要带我们去顾鑫儿的医院。如果你不配合,我还得告你。”
“好吧,我带路。不过,小兄弟,以后在需要的时候你可得帮我说两句好话。我没对她怎么着吧。”
顾鑫儿跳楼的时候有意让自己的头朝下,人在坠落时意外被一楼花园里的葡萄藤架挡了一下改变了姿体,左手臂先着地,结果脑袋轻伤,左手臂和左腿折断被截肢。
在医院,侯郎提出要与顾家面谈一次。顾晶儿把他拽到一个无人处,把那本房产证悄悄塞回他手里,又捎上一张银行卡,低声道:“里面有一百万。我的事千万别让老头子知道。其它什么都好说。”
侯郎把两件东西又退还给顾晶儿,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都不要辱没他俩的名声。除非——”两道目光逼视了过去。
顾晶儿躲开了他的目光,“没欠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侯郎收回了房产证,把银行卡塞到了对方的衣兜里,“这个我不会拿。如果你还有姐弟情分的,就直接给顾鑫儿。他们两人今后要过一段紧日子的。”
“那我的事——”
“我不会跟他俩说的。顾老板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还有我那五万已经打还给那个鸭子脸了。”
“你怎么让我相信你不会说呢?”
“你以为我们这些人不在乎自己的脸皮吗?”侯郎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了对方一眼。
“看得出你读过书。”
“不管有没有读过书,我们这些人也有自己的尊严,包括你一向看不起的夏彩云。”侯郎觉得这几句话讲得有点突兀和多余,但是对着这个穿着珠光宝气的人,他有一吐为快的冲动。
顾鑫儿以拒绝服药为要挟,一定要与顾老板夫妇签订一份断绝父子c母子关系的协定。后来在夏彩云和侯郎的劝说下,改成断绝一切经济往来。
在医院里,夏彩云和顾鑫儿举行了一个简朴的婚礼,侯郎让庄老师做他们的证婚人,还叫上了自己的一帮伙伴。
夏彩云辞职了。单位领导特地赶过来劝说她,小青年走点弯路在所难免,接受教训就是了。觅到一个公务员位子也不容易的。彩云说,我给公务员脸上抹黑了,回不去了。
在侯郎的帮助下,彩云卖掉了“天一楼”的大套间,在大都市一个新开发区盘下了一个小门面,开了家奶茶坊,小夫妻硬要侯郎给起个名。侯郎说:“那就叫‘真爱奶茶坊’吧。”每天人们都能看见这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