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经理左右为难,眼看着对方踏出了门,斗胆上前一步问:“许少,人就这么您不先周旋下?”
许西朗方才的神色渐渐变了,他点了支烟在唇边,眼眸冷冷一抬,轻笑:“你听不懂那人意思?他根本不怕坐牢。”
“那”
明显是拿准了他。
用这点小事就能让奚清楷欠下人情,傻子才会推拒。
“下次小心点,杀神不要随便放进来,”许西朗郁闷地吐了口烟,转身往回走,“这个场子太烂了,竟然有这种蠢货,这位爷他大爷的从里到外都写着谁惹谁死,还给我瞎j|8找事,惹一身骚。”他烦躁指了指疼晕的肖礼桀:“赶紧地,别等救护车了,找黎姐联系谷医生。膀子还没断呢吧,谁没脱过臼啊。”
虞安半夜两点醒来的,忽冷忽热的,头上大汗淋漓地,跟从水里捞上来差不多。朦朦胧胧地,她觉得很不舒服,也知道额头上一直冰着的温度不是梦。
她其实也喜欢吃冰激凌,但也是真的不舍得。以前有一次,虞孟清七八岁的时候,她咬牙在麦当劳买了个甜筒,小孩儿喜滋滋地可开心了,但还没出门,冰激凌就啪叽,奶油斜着滑到了地上。虞孟清呆了,虞安也呆了,过了没几秒,虞孟清的眉毛打着结,嘴一咧,哭了。哭得可伤心可伤心,虞安只能蹲下好生安慰,让她吃剩下的蛋筒皮,下周来再买。安慰着安慰着,虞安戳了下地下的冰激凌部分,给虞孟清讲道理,说你看它都化了,拿不起来了,我们买别的。下意识地,她就把戳冰激凌的手指送到唇边吮干净,又冰又甜。虞安抿了抿唇,忽然想起那天是她生日,十九还是二十来着。她看着泪水涟涟的虞孟清,知道孩子的难过不是一天两天的,但她有什么办法。
妈的,是操|他|妈的真没办法。
弟弟感冒的时候她带去医院,眼看着隔壁诊断肝癌的大叔放弃——他们曾在一个仓库碰过面,虞安和他聊过天,知道他有项目的时候在工地上一个月能赚七千多,儿子快高考了。那天他妻子陪着他,听到诊断后,他二话没说,站起来朝医生感谢又无力地鞠一躬,又拍拍妻子的肩,说走吧,不治了,你和林子还得生活。
以前她爸什么好话没有,就一句听着有点道理,说虞安你要好好努力学习,现在不努力点,以后会活得很累了。
她还不够努力呢,还得多努力呢?
为什么来到了以后,以后还是对她这么坏呢。
奚清楷让她睡到自己床上,除了一遍遍给她换毛巾外,就坐在床边看着。
体温计测出来39度7,可就算是在睡梦里,也一声没吭。
上次她从货架上不小心摔下来磕破了一大块,伤口看着都骇人,结果虞安没事人一样,自己用碘酒和纱布,面色未改的消毒贴纱布,完了一蹦一跳,哼着歌去继续收点货物。
奚清楷在黑暗里用目光将她描绘得很清晰,安静的,无声的。他几乎想笑。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是傻的吧。不知道疼,不知道累,不知道有些担子不该她来背。
或者说,知道,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就是傻。
他打从心里不屑心软的人,他们太理所当然,总觉得怀着一颗真心飞奔,人生会回以同样的优待。
骗鬼呢。
奚清楷就这么面无表情看着她,心情差得简直要起杀意。
他真的是花了一晚上喂药c换毛巾,想这个问题,想起她这么磕磕绊绊地过来,这样外强中干的撑着,还要逞强的样子。
奚清楷用食指大力戳她的额头,弯下身来无限靠近她,温柔却又不无恶意道:“虞安,你以为你是偶像剧女主角吗?还抱着原则和底线生活呢?嗯?去跟生活抢啊,不抢谁会送到你手里?你那点脑积水都用来养鱼了吗?”